“娘”
“娘在,小川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吧,今天早上只有白粥……不过,娘有办法给小川变出好吃的来,小川想吃什么?热腾腾的甜甜馒头?还是热腾腾的花卷和肉干?”云杉开心的看着小川询问道。
“……”小川看着妖怪娘这红肿得很是厉害的眼眶,还有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那憔悴的脸色和黑黑的黑眼圈,心里头暖暖的,可同时,心脏也揪得生疼:妖怪娘这是守了他一夜吗?她一夜都没睡吗?
喉咙处梗梗得很是难受。
不管秦熠知如何对他……
妖怪娘却满心满眼都是他,关心着他,担忧着他,在乎着他的。
云杉见小川不说话,唇畔勾起温柔的笑,又俯身在小川的额头以及两边脸颊和鼻头都亲了一下后,神秘兮兮的凑近小川耳旁悄声道:“等下闭紧你的小嘴巴,可别吓得尖叫出声了哟娘这就进去给宝贝儿拿好吃的出来。”
说完。
不等小川反应过来。
云杉便当着小川的面,闪身进了面包车的空间内。
看着娘亲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凭空消失,还说要进去给他拿吃的。
此时此刻。
小川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扯起身上的棉被捂住脸,压抑的哭泣了起来。
明明是在哭。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发自内心的在笑。
进入空间后。
云杉从木盆里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甜馒头,又拿出了两个咸味的葱香麻辣花卷,随后又抓了几根麻辣肉干,便闪身出了空间。
“小川,娘……”云杉看着被子下颤抖的身躯,听着这哭泣,心一下就揪起了,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听到妖怪娘的声音,小川用棉被擦拭了脸上的眼泪,掀开被子,眼中还带着泪,朝妖怪娘一笑:“娘,我饿了。”
云杉脸上僵住的笑再次生动了起来,端着两个盘子走到床边,把盘子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拿起衣服替小川穿了起来。
待给小川穿好,云杉又拿湿布巾给小川洗脸擦手后,这才把馒头递了过去。
“快吃吧,还热乎着。”
小川含笑接过妖怪娘递过来的馒头,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递给妖怪娘:“我们一起吃。”
云杉笑眼弯弯的开心望着儿子:“好,我儿子可真孝顺。”
这一顿早饭。
母子两个一口粥,一口馒头,一口肉干,气氛很是温馨。
从头至尾,小川都没有询问云杉为什么刚刚凭空消失?也没有询问云杉为什么又凭空出现?
秦熠知站在房门外,听着屋内媳妇和小川的谈话,紧绷着的那一根弦,可算是能稍微松懈一些了。
至少……
小川的心里还是很在乎云杉这个“妖怪娘”的,至少,小川还会顾及到云杉的感受。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只有小川在乎晴空这个妹妹,还在乎云杉这个“妖怪娘”那么,等今晚在得知了真相后,小川哪怕是为了晴空和云杉,他也会鼓起勇气撑住的,也会勇敢的不被这个残忍的事实所击垮。
巳时三刻。
秦熠知带着队伍再次上路。
云杉和小川以及晴空还有两条狗子坐在镂空的马车之上。
晴空和两条狗子嬉笑玩闹着,小川坐靠在云杉的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云杉的大手,虽然脸上一直含笑的望着和狗子们玩闹的妹妹,但那一双眸子却没什么焦距。
云杉看的心疼不已。
只是。
此时在马车之上,周围又是这么多人,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云杉也不想故意去逗小川,然后再看着小川强撑着难受对她强颜欢笑,于是,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并把他拥入怀中,时不时的摸摸他的脑袋,时不时的亲亲他的头顶亦或者是额头,以此来给予他无声的安抚。
此处地势开阔。
见没有什么危险,于是秦熠知便和云祁脱离了大部队,走在了距离队伍约二十仗开外。
两人骑马并排前行,皆是神色凝重。
“……熠知,那言正轩十有八九这是投靠了三皇子。”
秦熠知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云祁:“你说,那三皇子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根据小川的说辞,那言正轩当日隐藏在灾民之中带头挑事儿,难不成,是三皇子想要煽动灾民们来对付我们?”
“也许吧。”
云祁看着好友这心不在焉的样子,知晓好友应该是在为小川的那事儿左右为难,于是也就暂且结束了这个话题。
秦熠知薄唇紧抿,目光冷沉的看前方。
前世。
言正轩买了小川,然后进献给了颇有势力的神秘贵人,那时候言正轩是个京城的商人,一直持续不断的四处搜罗长得好看的童男童女进献给对方,只会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那个喜好童男童女的变态,是个超级有钱的人,当时言正轩接任了邱家的生意,想要进一步扩张生意和累积财富,这才投其所好,持续好几年的为对方搜罗童男童女。
第二个可能:便是那个变态很有权,于是言正轩想要攀附上对方,就当了对方的一条走狗,于是就去做了那些阴损之事,为的,就是让对方能充当他的靠山。
只有这两个可能才能说得通。
毕竟。
最为稳固的关系,便是彼此间有着共同的利益。
若是言正轩真的被对方逼迫着做那些事儿,那么,对方不可能会允许言正轩出现在那个地下密室,不可能会让言正轩知晓那肮脏的巢穴所在。
这一世。
言正轩的逃兵身份被揭穿,邱家的有钱人女婿也当不了了,还因为三皇子和他打擂台,言正轩和三皇子又所接触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三皇子很有可能把言正轩收为己用。
那么。
上一世囚禁小川的人,这一世那个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每天都从城北掳走好几个男童女童的背后之人,究竟会是谁呢?
会是谁?
会是谁?
这三个字,一直在秦熠知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绞尽脑汁去想,却发现京城的官员,富商,世家门阀乃至皇族众人似乎都有嫌疑……。
……。
夜里亥时。
秦熠知带着云杉和小川去了一处光秃秃的小山坡上。秦熠知站在距离母子约十丈开外的地方,背对两人而站。
小川此时被云杉抱在怀里,前方便是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可此时此刻,他的浑身却冷得好似坠入了冰窟之中一般。
秦熠知没有靠近。
只有妖怪娘单独找他。
妖怪她是不是……是不是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秦熠知那一边?是不是来游说他,让他放弃报仇的?
毕竟。
古往今来,女人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他虽然是妖怪娘这一具身体所生,但是,妖怪娘却并未经历十月怀胎来孕育他,也没有在他刚刚出生后费尽心思的来养育他,虽然妖怪娘俯身在娘身上后,对他和妹妹很好很好,可是……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绝望。
小川小小的身子在云杉怀里不停颤抖着。
云杉搂住小川的双手紧了紧,下巴搁在小川瘦小的肩膀之上,一边轻轻的摇晃着身子,一边低沉的缓缓述说道:“娘和小川……都是受到上苍垂怜的幸运之人,可能是老天爷看小川和娘上辈子过得有些苦,便给了我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小川身子一僵。
背对着云杉的那张小脸之上,尽是诧异与满满的不敢置信。
妖怪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
她真的要对他说出一切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他。
她把一直隐藏着的秘密就此暴露,她真的不悔吗?
“娘刚刚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那时候,娘真的是害怕极了,娘害怕被当成了妖怪被烧死,娘害怕住那被猛兽环绕的破屋子,娘害怕即将爆发的三年自然灾害,娘害怕被活生生的饿死……”
“……”原来,原来妖怪娘也会害怕的。
小川艰难的咽了咽,小手紧紧的抓住箍在他腰身前的双手。
“说实话,娘当时……看到那半山腰的屋子,看着手里的那几斤粗粮,真真是恨不能再去死一死,只是……娘又一想,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机会重新来过的,而且,我看着你和妹妹,看着你们这么小两个孩子娘就舍不得死了,也不敢去死了,若是娘死了,你们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于是,娘告诉自己,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挫折,都要勇敢的活下去,只要活着才会看到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改变一切。”
小川沉默了许久,哽咽的点点头,转身看向泪流满脸的妖怪娘,颤抖的小手捏着衣袖替她擦拭脸上的泪。
“……娘,小川明白了,小川,小川会忘掉前世的一切……。”而且,再也不会让你夹在我这个儿子和秦熠知这个丈夫中间让你为难了。
小川意会错了云杉的意思。
云杉也同样意会错了小川的意思,还以为她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已经成功开解了他。
听到小川这么说。
云杉心底松了一口气。
摸摸小川的脑袋瓜,柔声道:“你有娘,有爹,有妹妹关心着你,你那个不配为人的人渣父亲,不要也罢。”
“?”小川含泪的眸子有些懵,完全没搞懂,为什么好端端,妖怪娘突然会提起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生父?而且,那人已经被发配至岭南了,指不定早就死在了前去岭南的路上。
“……小川,你昨晚真的误会你爹了,他之所以不肯告诉你那画像中的人是谁,并非他袒护对方,而是……而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说,也害怕你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说到这,云杉紧紧的抓住小川的手。
“……”小川垂眸沉默着没说话。
果然……
妖怪娘还是选择了前来游说他。
云杉顿了一瞬后,这才沉声道:“小川,画像中的那个人,便是你的亲生父亲——言正轩。”
小川猛一下抬头望向云杉,双眸死死的瞪着,瞪得老大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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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目赤欲裂的死死瞪着手中画像中的这个男人,胸腔气血翻涌,脸色煞白且神情狰狞,小小的身躯散发出骇人的阴戾之气。
“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我死也不会忘记他的这张脸……”
秦熠知双拳紧紧的攥着,浑身的每一块肌肉,浑身的每一根筋脉都紧紧的绷着,低垂着眸子,浓黑的睫毛颤了颤,沉默着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
秦熠知内心是沉重的,是愤怒至极的,哪怕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哪怕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他觉得那些事情都没有此刻小川这件事来得棘手。
云祁浑身僵直的坐在椅子上,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栗着。
他娘的……
这他娘的都是个什么事儿呀……
为什么这么巧?
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个男人?
虽然不知道小川为什么会如此惧怕,如此憎恨画像上这个男人,但想想小川小小年纪,前日便被画像中这个男人刺激得接连吐血,看看此刻小川这反应,便能轻易猜出画像上这个男人,肯定是对小川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不可原谅之事。
该怎么说?
该这么对小川说?
云祁喉头梗得很是难受,脖子好似生锈了的机械一般,吃力的缓缓转动着,转向好友那边,看着好友低垂着眼眸,看着好友这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的反应,云祁艰难的咽了咽,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屋子里一阵寂静。
一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气氛压得都快要令人窒息了。
小川紧攥着手里的画像,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从舌尖传来,带着铁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布满血丝的含泪眸子缓缓的转了转,眸子中转向秦熠知和云祁两人,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爹,云祁叔叔,你们认识画像中的这个男人吧,他……究竟是谁?”
秦熠知倒抽了一口冷气,沉默着没说话:“……”
云祁肢体僵硬的重重跌靠在圈椅之上,低垂着脑袋不敢与小川对视:“……”
为什么都沉默着避而不答?
小川看到两人这反应,心……不断的往下沉。
四肢僵硬的从凳子上起身,踉跄着走向两人,把手里的画像递向低垂着眸子的两人身前,哽咽且嘶哑的执拗道:“告诉我,这个你们都认识的男人……究竟是谁?”
秦熠知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站在他身前的小川,双手放在小川不断颤抖的双肩之上,艰难道:“小川,这……。这件事有些复杂,能不能我们稍后……”
秦熠知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川歇斯底里的愤怒嘶吼声所打断。
“爹”小川泪如雨下的哭泣颤声喊道,眼底满是失望与愤怒:“爹……秦熠知……我厉南川自从叫你爹的那一天,我便视你为我的亲生父亲,我敬重你,孝敬你,我把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最大秘密全部都告诉了你,可你今天,你今天居然选择了维护那个畜生……”
秦熠知直直的看着小川,神情严肃的为自己辩驳:“我没有维护那个人渣。”
这话。
小川不信。
一点都不相信。
小川脸上勾起自嘲的笑,踉跄着又朝秦熠知走近了一步,满眼阴鸷的看着秦熠知厉声质问:“你没有维护他?你若没有维护他,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所遭受的一切,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恨他,我恨不能吃了他的肉,恨不能喝了他的血,恨不能咬碎那畜生的骨头,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我如此的憎恨着他,为什么你却不告诉我有关他的身份?”
秦熠知双唇犹如千斤般沉重似的,怎么都开不了口,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旁的云祁转动着眸子,看看小川,又看看秦熠知,唇瓣动了动,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小川咚一声跪在了秦熠知的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秦熠知急忙伸手想要去把小川从地上给抱起来,双手还未靠近小川的身子,便看到小川双手剧烈挥舞着,崩溃的朝他怒声嘶吼:“别碰我。”
“……”秦熠知的双手僵住了,双手悬空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几秒后,这才收回了双手:“小川,你先起来。”
对于秦熠知关切的话语,小川置若罔闻。
含泪的仰头直视着秦熠知,眸子里透着愤怒,透着嘲讽,透着浓浓的失望与痛恨:“爹……是你一次次劝说我,劝说我要勇敢一点,劝说我要撑住,所以我撑住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我一鼓作气忍着剧痛把心脏剖开,然后让你看到了里面的那些刺,如今,这一根刺你看到了,可你却不愿帮我,不愿帮拔出深埋在心底的那些刺,秦熠知……我做到了,可你却反悔了…你秦熠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那个人渣对于你来说真的比我这个儿子还要重要吗?”
“……小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秦熠知艰难的开口。
“……对呀,小川你真误会你爹和我了,我们并不是在包庇和维护那个人渣,而是……”而是怕你听到了真相,你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的。后面的话,云祁怎么都不敢贸然话说口。
小川满脸泪水的看着秦熠知,露出扭曲而疯癫的嘲讽冷笑,讥诮的自嘲道:“也是……我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厉峦川不过就是一个拖油瓶而已,一个怪物而已,哪里配得上……”
自怨自怜的话还未说完。
小川只感觉到颈间突的一疼,随后便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
秦熠知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小川。
云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圈椅之上,摸了摸脑门上刚才急出来的汗,看向好友忧心忡忡的问道:“他醒来后……你该怎办?是据实以告?还是……”
还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小川这小崽子别看人小,却精的很,也聪明的很,若是让这小崽子知晓了熠知和他是在用谎言欺骗他,也不知道这狼崽子会气成什么样子?
秦熠知抱着小川,眉头紧蹙的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心里却怎么都拿不定主意。
云祁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满眼不解的纳闷看向好友:“话说……小川明明就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可为何小川却对那个男人抱有如此深的恨意?”
秦熠知心脏猛的收紧,眸光微闪,语气冷冷淡淡的平静道:“你又不是小川身边的跟屁虫,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
“这画像……你熬夜多临摹几张,然后交给十个暗卫,让他们前去溪口镇把人给我抓回来。”秦熠知说完,不等云祁反应过来,便抱着小川走出了屋子。
云祁看着好友这背影。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很不对劲儿。
还有……
刚刚小川说的有些话,也很是奇怪。
什么叫着“他是个怪物?”为什么小川会自嘲为怪物?
还有好友和小川的对话也能是奇怪。
似乎……
似乎是小川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然后又告诉了熠知,究竟……究竟小川经历了什么事情?居然会对那个男人那么恨?
明明在三河县的时候,小川还对那个男人那么冷漠,冷漠得就好似陌生人似的,怎么这次却又如此的激动?
奇怪……
真真是太奇怪了……
云祁脑子此时一团乱麻,怎么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认命的捡起地上被捏得皱巴巴的画像,走到房门口低声喊道:“来人。”
“云少爷。”
“去多弄两盏油灯过来。”
“是。”
……
秦熠知抱着小川,对门口的随从吩咐道:“蛮牛,打一盆热水过来。”
“是,主子,小的这就去。”蛮牛压低了声音急忙点点头,随后轻手轻脚的急忙朝楼下走去。
小少爷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居然和主子还争吵起来了?
而且争吵的还那么厉害……
小少爷很早熟,也很懂事的,是个谨言慎行的乖巧孩子,可今晚却对主子说了那么多伤主子心的恶言恶语?
小少爷自从前天在马车上吐血后,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少爷虽然少言寡语,虽然时常会走神发呆,但前天过后,小少爷整个人都变了……明明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感觉小少爷从那天后就变得郁郁寡欢,他在小少爷的隔壁都能听到小少爷藏在棉被之下的压抑隐忍抽泣之声。
秦熠知抱着小川走进客房,把小川放进床上后,看着小川这满脸的泪水,看着小川这额头上的汗,犹豫了一瞬,伸手探了探小川的后背,发现小川后背的衣服都有些汗湿后,掏出手帕垫在了小川的背心后,这才脱去小川的鞋子,有脱去小川的外衫后,然后才把小川轻轻放到了床上,刚刚替小川捏好被角,房门外的走廊上,便传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急促脚步声。
云杉急冲冲的走到房门口,看着屋内床上的小川以及坐在床沿的秦熠知,身子顿时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的扶住了门框。
“小川他……他……”
“他没事,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我担心他激怒伤身,便点了他的睡穴。”秦熠知见妻子误会,急忙开口解释并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搀扶着云杉走到床边,云杉看着床上满脸泪水的小川,眼眶顿时就红了。
虽然她和熠知的房间,距离云祁的客房相隔四间房间,但是由于这古代木头做的屋子并不隔音,所以,刚才在屋子里时,她就听到了小川情绪失控的歇斯底里痛苦的吼叫之声。
虽然没有听清楚小川究竟吼叫的是什么?但是,听到小川情绪从未如此失控过的哭吼,她这心里,就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也害怕的不行。
“……小川他,他是不是不愿意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秦熠知摇摇头,眸光直直看着身旁的妻子,紧握住妻子手,沉默了好一阵后,这才艰难的开口道:“小川什么都告诉我了,事情……事情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蛮牛把热水端进来了,给小川擦擦脸上的泪水后,你随我出镇子,我们去士兵驻扎的那附近找个开阔地再慢慢详谈。”
一听秦熠知这话,云杉脸上瞬间大变,心里也猛的咯噔了一下。
“主子,大少夫人,热水来了。”蛮牛端着热水盆,轻手轻脚的疾步走了进来。
蛮牛的虽然长得牛高马大,虽然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粗狂,但伺候人的事儿,却真有经验,走路的声音很轻很轻,手里端着装了大半盆的水,硬是半点都没洒出来。
“放在这儿……你立刻去把路大夫叫过来,等会儿再去弄一张小床过来,今晚路大夫和你留下来值夜。”
“是。”
云杉脸色煞白的坐在床沿,拉着儿子微凉的手有些走神了。
秦熠知把热水盆的帕子拧干后,轻轻的给小川擦洗了脸,还没擦完,云杉便抽泣着接了过去:“我来吧。”
“嗯。”秦熠知松开了手里的布巾。
云杉给小川擦拭完小脸后,又擦洗了双手。
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何事,居然背负了这么多……。
此时。
路大夫和蛮牛齐齐走了进来。
“大少爷,大少夫人安好。”
“主子,路大夫带到。”
两人压低了声音,齐齐朝秦熠知和云杉行礼。
“陆大夫,刚刚小川情绪很是激动,我点了他的睡穴,你看看他的身体有可大碍?”
“是。”路大夫背着医药箱走到了床边。
又情绪激动了?
这小少爷小小年纪,究竟是遭受了何事?为何这几天接连的都受到了刺激?
路大夫心里纳闷不已。
秦熠知揽住云杉的身子让到了一旁,路大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替小川把了把脉,随后把小川的双手放回被子中,转头看向云杉和秦熠知长长一叹。
“回禀大少爷,回禀大少夫人,小少爷他……他郁积于心,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不能趁早开解小少爷,今后对小少爷的身体和心里都会有巨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