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走吧,和我回家

看见他的这一瞬。

云杉眼眶不受控制的刷一下红了,眸子里盛满了盈盈雾气,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惊喜,局促,不安等情绪,飞快的在脸上交替着。

随后紧抿着唇,无措的垂下了眸子。

秦忠秦诚见此,两兄弟识趣的放下手中的菜篮子,一溜烟就走了。

秦熠知在云杉身前止步,弯腰一手提起被秦忠秦诚放在地上的菜篮子,微凉的大掌伸手牵住云杉紧攥成拳的右手:“走吧,和我回家。”

回家……

回家……

云杉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两个字,她右手整个拳头,尽数被他的大掌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侧头抬眸看向她,看着他那张略显疲倦的俊朗脸庞,看着他望向她时的温柔浅笑,看着他自然而宠溺着她的神情。

就好似她和他,真的是一家人一般。

就好似他真的是她的夫君,冒雨前来接她归家。

云杉的鼻头酸涩得很是厉害,她的理智和情感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立即拒绝和他的任何身体接触,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和他这一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可她的情感,却屡屡不受控制,总是会时常想起他,吃饭会想,走路会想,干活会想,连梦中也不受控制的梦见他。

云杉微微有些失神,心里的话没过脑子便问了出来:“你,还生我气吗?”

秦熠知直直看着云杉,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浅笑道:“现在已经不气了……你之所以拒绝我,还要为那个人守孝三年,这说明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我理解你,欣赏你,也愿意等你。”

等她?

他真会等她三年吗?

这一刻,云杉的内心是激动而纠结的。

恍恍惚惚的任由秦熠知拉着,两人一同回到了茅屋。

小川和晴空在屋前的街沿下,替两条狗子顺毛,远远便看到携手而来的两人。

“娘,大胡子叔叔,你们走快点呀,雨越下越大了,再不快点身上会淋湿的。”晴空抱着小蠢货,朝两人激动的挥手并催促。

小川看着神情恍然的母亲被秦熠知拉着,眸子闪了闪,随后起身去了卧室。

云杉头上戴着斗笠,只有下半身的衣袍被飘着的雨微微有些淋湿,但也只是少许,不用换也没事。

秦熠知由于冒雨赶来,虽然路上戴有斗笠和蓑衣,但还是免不了会被飘着的雨淋湿,而且回到茅屋时,又卸下了全部的遮雨工具跑去荒地接云杉,这会儿浑身都快要湿透了。

伸手捏了捏晴空的小胖脸,笑问:“这小脸都长这么多肉了,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认真练武呀?”

“……大胡子叔叔,你冤枉我,我和哥哥可乖了,每天都有和秦忠叔叔他们练武一个半时辰呢。”晴空不开心的嘟嘴看着秦熠知,一脸“我很乖,你快夸我”的表情。

秦熠知被晴空逗得爽朗一笑,若不是浑身淋湿了,真想抱起来晴空习惯性的抛几个高高。

云杉看着浑身湿透的秦熠知,欲言又止了一瞬,随后垂下了眸子,什么话都没说,提着蓝字便进了厨房。

小川从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干布巾,走到正和晴空说话的秦熠知面前,面瘫着小脸伸手递了过去:“给。”

“?”秦熠知很是意外的看小川。

这还是小狼崽子第一次对他主动示好呢,这小子又有什么阴谋?

一大一小,一瞬不瞬的看着彼此。

大的满眼打审视。

小的毫不露怯。

晴空看着哥哥和大胡子叔叔这大眼瞪小眼的,也跑到哥哥身边,瞪大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向秦熠知。

秦熠知:“……”

小川抖了抖手里的布巾,示意秦熠知接下,秦熠知这下倒没拒绝,伸手接了过去:“小子,谢啦。”

“……你前几次过来时,换下的衣服我娘已经帮你清洗干净了,我把你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的,你进去换吧。”小川依旧板着小脸,淡淡道。

秦熠知脑袋微偏的看着小川。

有问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儿这小家伙如此反常的对他示好,究竟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秦熠知伸手去探了探小川的额头:“没发烧呀!”

小川:“……”

小川看秦熠知这怀疑的眼神,高冷的朝对方翻了一抹白眼,随后就蹲下身,同妹妹一起给两条狗子继续顺毛去了。

被无视的秦熠知摸了摸鼻子:罢了,这小狼崽子还没长大了,不管他这会儿打什么主意,也不足为惧。

“大胡子叔叔,你快赶紧去换衣服呀,要不然受寒了会喝苦苦臭臭的药哟”

“谢谢晴空关心,叔叔这就去。”说完,秦熠知便拿着布巾一边擦拭头发上的水,一边朝着卧室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她的房间。

土坯墙不仅脱落严重,而且墙体还有很多缝隙,大的缝隙,甚至能放一个拳头进去,屋子里的光线还算好,南北两扇墙上都有着一扇大大的窗户,屋子里,除了一张平板床,就只有两个大大的,透明的,材质很是奇怪的箱子盛装衣物。

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地面的尘灰被清扫的很干净,除了床上栩栩如生,花色鲜明且样式新奇的枕头套和被套除外,可以说整个屋子简陋的不行。

抬头再看看屋顶,当看到屋顶除了间隔很寛的主要承重房梁是木头外,其余的全都是竹子,竹子上铺垫着一些稻草和枯草。

看着这样的屋子,秦熠知不仅开始忧心起来。

小川见秦熠知久久没有出去,便走了进来:“……你在看什么?”

秦熠知侧头看向小川,神情严肃而忧虑:“这土坯墙严重老化,若是夏季多雨之时,雨水从茅屋渗透下来,浸湿了这土胚墙,会很容易令土胚墙坍塌;若是侥幸能撑过这个夏天,冬天大雪到来时,厚厚的积雪会很容易压塌整个屋顶。”

听闻此言,小川也紧绷着小脸发起愁来。

秦熠知指向墙体,继续道:“这些缝隙,会让那些蛇虫鼠蚁轻易就爬进来,若是普通蛇还好,若是遇上有毒的蛇,蜈蚣和蝎子之类的就麻烦了。”

小川静静的看着秦熠知:“……”

说了这么理由。

不外乎就是想要说服他,然后同意妖怪娘改嫁给他吧

秦熠知想了想:“过两天……我派人送些瓦过来,把屋顶重新翻修一下,这几天下雨,地里也没多多少事,就让秦忠他们四人弄些黄泥过来,把屋子里的缝隙全部修补上。”

小川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熠知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娘已经对秦熠知动了心。

若是此时秦熠知抽身出去。

那娘可该怎么办?

“你不是很想我娘嫁给你吗?为什么还要帮忙修补屋子?”小川衣袖下的双拳紧攥,直言质问。

秦熠知意外的看着小川,随后眸子里透出了无奈的苦涩,伸手揉了揉小川的脑袋瓜:“人小鬼大,行了,不和你扯了,我得换衣服了。”

见秦熠知回避,小川心里越发的焦虑了,板着小脸,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

秦熠知换完了衣服,照旧去了厨房。

晴空本来也想跟着去厨房的,却被小川给拉住,好说歹说总算是拉住妹妹,随后带着妹妹和他同两条狗子玩游戏。

云杉坐在饭桌边的小凳子上,正在清理四季豆和豇豆两侧的筋,这个东西不去掉,吃起来就会影响口感,而且人吃下去后,消化道也消化不了。

秦熠知坐在云杉对面,拿起一根四季豆,一边模仿云杉的动作,一边看向云杉问道:“今天中午,我们吃这些吗?”

“嗯。”云杉低垂着眸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秦熠知和小川的谈话,一墙之隔的她全都听见了。

此时。

云杉心乱如麻,手微微有些抖,浑身感到透骨的寒冷。

他这是……

终于放弃她了吗?

她不是应该庆幸的吗?高兴的吗?

为什么此时,此时她这心里却这么难受?

秦熠知看着云杉微颤的手,脸颊因极力隐忍着情绪而不自然的微颤,心里有些开心,也有些心疼。

一手握住云杉微颤的手,一手抬起云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别乱想。”

“……乱想什么?”云杉嘴硬的冷声道。

“没乱想,你的眼眶为什么会红?为什么会有泪水?”秦熠知眉头一挑,拇指拭去云杉眼眶溢出的眼泪。

“……我眼睛进沙子不行吗?”云杉瞪大了眼怒道。

“嘴犟。”秦熠知无奈的看向云杉,随后正色道:“我说过,既然你要为他守孝三年,那我便等你三年,在这三年里,虽然你还未正式嫁给我,但好歹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所以,帮你修缮一下屋子,这也是应该不是吗?”

听着这话,云杉内心突的一喜,震惊的傻傻看着秦熠知。

“傻样。”秦熠知捏捏云杉的脸颊,随后抽回了手,动作优雅的开始整理豆角。

中午的饭菜。

大多是以蔬菜为主。

清香的四季豆大米稀粥,辣椒花椒干煸的四季豆,蒜蓉凉拌的豇豆,辣椒油和蒜蓉凉拌的脆爽拍黄瓜,还有鸡蛋炒黄瓜丁,若不是现在这些蔬菜收获的太少,云杉真是恨不得再多做几个花样。

一贯喜欢吃肉的秦熠知,今儿桌上大半的素菜都进了他的嘴。

只可怜秦忠等四人,四个大汉,却只分到了五分之一不到的量,基本上每人刚尝一口便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

秦熠知都待在言家村。

小川现在再也没有做贼一般的防着秦熠知,阻止秦熠知和云杉接触,反而很多时候,还暗地里为两人腾出些单独相处的空间。

自从云杉用守孝为借口拒绝了秦熠知,秦熠知也妥协了后,两人便暂时和平共处。

有时候,两人去地里转转,查看一下庄稼的生长情况。

有时候,秦熠知会亲自指点两孩子一些武功,顺便也会手把手的教导云杉一些打斗的技巧。

有时候,秦熠知会教导孩子们认字,写字。

母子三人和秦熠知的相处,倒越发有些像真正的一家四口了。

直到秦十六从县衙回来,给秦熠知带回了一封信,秦熠知看后这才不得不返回县衙。

……

雨接连一下就是八天,可却还没个要停的征兆,想起那“道士”预言的半个月,还差七天才能天晴。

许多把麦子收回去,还未脱粒,或者是脱粒后还未晒干的老百姓,急得都快要疯了。

有些人麦子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并用碾子脱粒,就开始下雨了,于是只得弄一块石板,抓住一把麦秆使劲儿的朝青石板上摔打,脱粒后,然后把麦粒放进铁锅里炒干,炒熟。

可有些人家里柴火不够,即便是想要炒干都没有办法,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看着堆积成小山的麦粒发热,然后发芽或者腐烂。

还有一些人家。

麦子还没从地里收割回来,便遇上了持续下雨天。

比如言传根家一家,地里还有一半的麦子都没有收割回来。

“我的老天爷耶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老小哟,呜呜呜地里还有那么多麦子没收回来,这雨若是再这么下下去,麦子可就全部要烂在地里了……。”王氏坐在屋檐下的街沿上,满脸泪水的望着下雨的天空,一边拍打着大腿,一边哭得伤心欲绝。

言传根蹲坐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精气神都快没了。

一方面是累的。

另一方面则是被这持续的下雨天给愁的。

言传根看向老妻怒骂:“行了,哭有个屁用,哭就能把地里麦子给哭回来?哭的人心烦,赶紧闭嘴。”

王氏红着眼,满脸鼻涕满脸流泪的看向丈夫,很想顶嘴,可这段时间被老头子给收拾得有点怕了,这会儿被这么一吼,当即就怂了,也不敢吭声了。

厨房内。

言珍珍正在烧火,言正文正在翻炒铁锅内的麦粒,言正清则负责来回搬送麦粒。

听着老娘又在外面哭天抢地,一家子心烦的不行。

哭就能解决问题了?

言正文翻炒了大半天,一双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手里的铁铲一丢,转身对老四道:“四弟,你来翻炒一会儿,我这胳膊着实动不了了。”

“……好的,大哥,我这就来。”

言正文走出来,把刚刚喂完猪的余氏给喊了过来:“你去帮忙运送麦粒,我得去休息会儿。”

余氏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我这从早上一睁眼,到现在都没个停歇,我还想休息呢。”

言正文泛着血丝的双眼一瞪,举起拳头不耐怒声道:“再给老子叨叨叨,信不信老子今儿收拾你一顿?”

余氏顿时就吓得缩了缩脖子,忙不迭的转身就走进了堂屋,进去后,一边朝匡兜铲着麦粒,一边在屋子里摔摔打打的发泄。

“蓉蓉,有德,你们是死人啊?劈个柴火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啊?赶紧弄完了给老娘滚进来帮忙。”

柴房内,言有德举起斧子不断的劈着干树根,累得满头大汗,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这几天接连劈柴,早就累得不行了,听到他娘的怒骂,习以为常的直接无视。

“呸”言蓉蓉面色狰狞的看向堂屋的方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言有德擦了擦额头上的喊,侧头看着姐姐愣了一瞬。

“看什么看?”言蓉蓉狠狠瞪向弟弟。

言有德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言蓉蓉的工作,是负责在一旁按住木桩协助言有德劈柴,然后把劈好的柴火给抱进厨房,若不是她烧火掌握不好火候,她才不愿意来干这累死人的活儿。

这些日子,言蓉蓉无比想要逃离这个家,宁愿去富贵人家当个丫鬟,当个小妾伺候老头子,也不愿继续在留在这个家里。

家里有两个读书人,爹娘和爷奶为了维护读书人的清誉,肯定不会把她当真给卖了,而是会披上一层伪善的外衣,然后用她换取高嫁的聘礼,并把她嫁给那些老光棍,鳏夫,或者是傻子和身有残疾的。

若是嫁给这些窝囊废,她宁愿卖身为奴,至少,卖身为奴进了大户人家,还能有机会成为姨娘什么的。

只是……

女子自古以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只要爷奶和爹娘这些亲人尚在,她就连自卖自身都不能。

要如何才能顺利卖身呢?

而且……

卖身的银子,她可不想便宜了四叔和大哥,那卖身银子,她得抓在自己手里才行。

思及此。

言蓉蓉紧缩着眉头,心里愁得不行。

时间不多了。

她得尽快想出个法子才行……

言正文刚走到卧室房门口,便被身后的老爹喊住。

“老大,你先别忙着回屋休息,爹有话和你说。”

言正文一听这话,脸色一沉,疲惫而烦躁的抹了一把脸,粗声粗气道:“爹,啥事儿啊?能不能等我先去休息半个时辰,我快要累死了。”

言传根走到儿子身旁,心疼的拍拍儿子的肩,放软了语气,好声好气道:“地里还有那么多麦子,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在地里生芽发霉,所以,爹想现在带着正清,一起去村子里找些已经抢收完的人家,看那些人能不能看在正清这个童生情面上,帮我们家去地里把麦穗给割回来,咱们家的柴火够多,麦穗能多割回来一些,咱们家就能多一份口粮。”

言正文点点头。

言传根继续道:“所以,你就暂时先和你媳妇去厨房顶着,等我和正清回来后,就立马让正清替换你翻炒麦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正文不应也得应,谁让童生不是他儿子呢!

“行,我听爹的。”

言正清从厨房出来后,去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随后才同父亲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前去村里找人帮忙。

村里一共有十五户人家,在连持续下雨天到来前,便全部把麦子给抢收并晒干入仓。

只可惜。

言家人想象的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不是谁都卖区区一童生的面子的。

这十五户人,一听言传根和他童生儿子前来请求他们冒雨去地里割麦穗,大多都找着各种借口拒绝。

“传根叔,正清兄弟,不是我大牛不愿帮忙,而是……阿嚏阿嚏而是我前些天白日夜里的抢收,累得得了风寒,若是冒雨再去帮忙割麦穗,这风寒加重了,少不得要用大把的银子去买药,对不住啊,阿嚏这事我真没发答应,穷人可吃不起药……”

言传根脸上的笑,顿时就淡了下去。

言正清放下自尊,拉下脸赔笑的笑也僵住了,但好歹还是勉强维持住了读书人的风范,起身朝言大牛抱拳:“大牛哥,今日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才让你为难了,还请原谅小弟的贸然上门。”

言大牛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迅速闪避了身子,没敢受这童生老爷的一礼:“正清兄弟,真是对不住了,等过两天我这伤风好了,一定去给你们帮一两天的忙。”

“如此,那便多谢大牛哥的仗义相助了,我们父子就不便打搅你了,你回去休息吧,身体重要,告辞。”

“传根叔,正清兄弟,慢走啊。”言大牛把父子两人送到院子里后,这才瘪了瘪嘴,转身回房去了。

接下来。

父子两人又去顺子家。

顺子两口子一听言传根父子的来意。

顺子的婆娘当即就炸毛了,脸色难看的阴阳怪气道。

“什么?帮你们冒雨去收割麦穗?若是淋雨得了风寒算谁的?吃药的钱算谁的?”

言传根被呛得面红耳赤,讪讪结巴道:“若,若是没空就算了。”

言正清也被这一番直言弄了个没脸。

顺子媳妇不依不饶道:“前两天,我们两口子抢收累得差点晕死在地里,可没有见有人来帮我割半把麦子,这一家子日子过得好坏,全看人齐不齐心,全看人肯不肯下死力的去干,我们前些天差点累死,这几天要好生休养几天,传根叔,正清兄弟,恕我们真没法答应。”

父子两满腔怒火的又灰溜溜走了。

接下来,

父子两人接连跑了十五家,就连和他们一家子不和的李木匠家,都跑去问了,结果李木匠家自然是拒绝的。

跑遍了十五家,就只有三家人,碍于童生老爷的亲自上门,这才勉强答应去帮一天的忙。

父子两阴沉着脸,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李木匠家。

周嫂子看着已经走远的言传根父子,恨恨怒骂道:“我呸言传根父子居然也好意思上门来请我们帮忙,前几天我们租用了张婆子和钱婶子家的晒垫,言传根的婆娘和儿媳,可没少背地里骂我们一家外姓人,脸可真大,前几天才骂完我们家的人,今儿就又厚着脸皮上门前请我们去给他帮忙,回家枕头垫高些做梦去吧。”

李春生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娘,刚才我听你和他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还以为你真要答应呢,可差点吓死我了。”

李天佑也呵呵一笑:“还是娘会说话,几句话都堵得他们灰溜溜的主动离开了。”

“那是,也不看你娘是谁。”周嫂子嘚瑟的仰起脖子一笑,看着外面这还在下的雨,深深一叹:“幸亏那途径三河县的‘道人’慈悲心肠,冒着被天罚的惩罚,提前泄露了天机,并告诉了咱们三河县的百姓要抢收,要不然,今年损失可就大了。”

“是啊,咱们三河县今年新换了个县太爷后,好事儿真是一件接着一件,这个县太爷,看来真是咱们三河县的福星。”

“就是啊,别看县太爷长得威武雄壮,说杀人就杀人,但却是个赏罚分明的好官,也是个命里带福的好官。”

李木匠一家,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嗑着葵花籽,热热闹闹的争先讨论着……

……

镇国公府。

陈夫人自从前几天去宫里面见皇后归来后,整个人就焉嗒嗒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一切只因为。

皇后居然委婉的阻止了她前去三河县看儿子,看未来儿媳妇。

大丫鬟冬香一走进来,便看到自家夫人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把玩着一些耳环和手镯,朝夫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后,便道:“夫人,老太爷找你。”

“……爹找我?”陈夫人反应有些慢半拍,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是的,夫人,老太爷让你现在就过去。”

陈夫人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看着桌上她为未来了儿媳妇精挑细选的首饰,深深一叹,起身后,冬香急忙走过来帮忙整理陈夫人衣服上的一些褶皱。

“夫人,好了。”

“嗯,走吧。”

“是。”冬香忙应声。

走到房门外,替夫人和自己撑起雨伞后,主仆两人便朝着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接连下了十多天的雨,人一直闷在屋子里,也怪闷的慌。

楚姨娘今儿个拉着儿子媳妇,正在花园的凉亭里喝茶赏雨,吟诗作对。

远远看到夫人又朝着老太爷所在的院子走去,当下就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毛笔。

“啪——”

“?”韩婉贞吓得手一抖,即将完成的一幅画,被笔尖溅落的黑色墨迹给毁了。

“姨娘,怎么突然间就不高兴了?可是谁惹着你了?”秦濓放下茶盏,关心的看向自个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