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我把电话录音放给赵梓琳听?”岑子陌委实很会拿捏人,一下子就戳中何尚的痛处。
“呃,好吧,算我没说。”何尚是个识时务的,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可不可以告诉一下,是什么让您老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想起了为你在外面挡酒的可怜的我?”
可惜,大魔王对于何总“声泪俱下”的控诉无动于衷,他不耐烦道:“我没空跟你废话,窈窈等着我的新婚礼物!”
“什么情况?你俩结婚还要互相送礼?”
“……阿尚,你再皮一个试试?”岑子陌突然放柔声音,但是通过沙沙的电流,就显得阴测测的,让电话另一边的何尚吓得脊梁骨愣是起了一层白毛汗。
何总屈服了:“那你想怎样?”
岑子陌叹了一口气,在他的预想里,窈窈会接受他这份“礼物”,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顺水推舟、顺藤摸瓜(……)地从晌午婚礼结束,一直到明天早上——一日到底。
为了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他从年初就开始加强健身力度,增强自己的体制,虽然成效显著,奈何……他没有表现的机会啊!
所以他只能说:“我记得我之前还准备了pnb,你现在让他们可以进行了。”
何尚撂下电话,幸灾乐祸地想,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岑子陌为人谨慎,走一步想十步,做计划从来都要拍出bcdefg个备选计划,不过他活了三十几年,从来都是“计划通”,根本就不需要b计划补救。
结果他的辉煌战绩折戟于和林大小姐的新婚之夜。
呜呼!悲哉!壮哉!
岑子陌打完“场外求助电话”后走出浴室,从背后蒙住林窈的眼睛,带着她走到窗边,一手推开了窗户。
时值腊月,窗外却是烂漫如火的玫瑰花海。
很俗气的,被摆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桃心形状,但还是让林窈笑了出来。
她没有去问大冬天哪里来的鲜玫瑰,而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夹杂着雪气的玫瑰花香,叹道:“它们真美——”
“它们是很美,但它们是空虚的。”岑子陌凑在她耳边低语:“我的那朵玫瑰花,她单独一朵就比它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情敌)——除了留下两三只为了变蝴蝶而外——是我除灭的。”
“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林窈转过脸,轻笑道:“我是玫瑰花,那你是小王子?”
岑子陌装作苦恼地想了想,道:“我也可能是夜莺——”
他揽住林窈的腰肢,将她的娇躯完完全全地契合在自己的怀抱里,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岑子陌唇齿间湿润炙热的温度就这么缠绵倾覆而来,深入而绵长,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酒香,让林窈有些晕眩地倒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在窗前对自己为所欲为。
剩下的语句在水渍声中有些模糊不清——
“窈窈,哪怕你用尖刺顶住我的胸膛,我也要拥你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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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岑子陌被迫启动了备选计划,但是总的结果来看却是达到预期的。
因为林窈已经忘了要回去吃饭的问题——当然,可能本来林老爷子就没叫他们回去吃饭——留在新房里和岑子陌喝起酒来。
不是他俩不想“白日宣淫”,事实上,冬天的时候天黑的早,现在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只剩下长廊屋角处挂着红灯笼。
除夕夜,天朝上下家家户户都在庆祝新年,鞭炮“噼里啪啦”和烟花“刺啦刺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京城。
不过这份喧闹并没有打扰到清平苑。
昌平八达岭别墅区人烟稀少,而岑子陌又特地买下方圆几十里的别墅,就为了此刻能不被打搅。
只不过他期待了两辈子的洞房花烛夜,临到关头,却发现委实很难下去手。
尤其是林窈穿的红色纱衣,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看起来飘飘渺渺的,像一团银红色的云雾,但是却有能隐隐约约看到下面白皙娇嫩的肌肤……
岑子陌只是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像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看到班花的肩带一样,有贼心没贼胆地低头脸红。
两位都是雏,没有经验,更遑论技术,所以他俩面对面坐在喜床上,吃了一会儿桂圆花生后(……),终于决定——
酒(壮)后(怂)乱(人)性(胆)。
岑子陌平日里不怎么沾烟酒,但是看着却是千杯不醉的量,他明明已经在宾客中敬了一轮,回来和林窈对着豪饮,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而林窈则是因为习武,体质好的不像话,所以酒液喝到胃里都仿佛自动稀释了似的,除了让她的面容越来越娇艳动人,却没能让她损害半点神智。
……但是,这俩位戏精真的不是在互飙演技么?
一位是无冕影帝,一位是国际影后,两个谁也不肯露怯,愣是把一坛女儿红喝光了。
林窈脚步不乱,胡乱地翻箱倒柜,想要再找两坛酒,但是岑子陌却叫住了她:“窈窈,不喝了,酒过伤身。”
林窈眨眨眼,慢慢地反应过来,看着床上的岑子陌,歪着头道:“那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岑子陌愣愣地,好像一只呆头鹅,重复道:“跳舞?”
林窈点头:“对啊,羽衣花见舞,我娘的祖传绝学。”
岑子陌虽然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但是对于像“羽衣花见舞”这种一级敏感词汇还是会有生理机能应激反应的。
他眼角更红了,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般:“窈窈,我不喜欢你跳这个,不吉利,会难过。”
林窈艰难地思考了一下岑子陌话里的意思,走过去,摸了摸狐狸精夫君的狗头(?),安慰道:“不难过,不难过。”
“羽衣花见舞,一曲两舞,我穿月白羽衣跳的,是悲,穿大红嫁衣跳的,是喜。”
我前世宫宴上的跳的,和我在《她杀》电影里跳的,都是最悲哀的诀别曲。
“你是说,还可以穿红裙子跳这支舞?”岑子陌抬起头,看着林窈。
林窈笑着点头:“是啊,这是我学成之后第一次跳,如果不好看,你可得多多包涵啊”
岑子陌仿佛复读机上身:“第一次跳?”
林窈抬手,用一支玫瑰以花为簪,将长发高高束起。
只不过花枝到底太直,导致无法将碎发固定住,几缕墨发就这么垂在她鬓边身后,映着雪肤红衣,形成了视觉效果对比极为鲜明的一幕,唯美的几乎妖异。
因为私下只有舞者和观众两个人,没有为她奏乐的乐师,林窈转了一圈,发现龙凤喜烛旁边的青玉壶和龙凤杯还没有被收走,便又亲自执壶,在这两只酒杯里倒上满杯的酒液。
然后,她擎着一龙一凤合卺杯,站在岑子陌面前,轻轻相击,音质清澈,声琅如玉,而酒液居然没有漾出来半滴,只是荡漾起浅浅的波纹。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
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清脆的敲击,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又似是丛中的一朵花。
正所谓——
桃云淡抹晚风轻,杯盏合奏盛平。凤冠霞帔舞盈盈,更宠两世情。
红袖横遮半面妆,花黄媚态滋生。几回魂梦与君同,冠盖满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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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窈:贵妃醉酒了解一下?
十二点前会有二更
如果按照天朝古代的习俗,现在赞礼者应该高呼礼成,然后宣布新郎新娘步入洞房。
可是岑子陌和林窈的这场的大婚却是按照大雍的皇室规矩来。
所以两人夫妻对拜之后,依然站在原地,岑子陌抬手,仿佛是拂去古卷上的沙尘,又仿佛是拈起花瓣上的露珠,总之是一种十分珍重轻柔的态度从中间撩起遮住林窈面容的珠帘,露出了后面那张灼灼其华的绝艳面容。
风华绝代,满室生辉。
以这对新人为中心,一股心照不宣的沉默向四周蔓延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地被新嫁娘吸引住了——
在场的来宾都知道林窈美,特别美,跨越人种超脱性别的那种美。
她的每一个荧幕形象都各有千秋,高冷凤君、霸道皇后、傲骨女帝、妖冶宫主、绝代佳人、灵魂舞者、美艳毒枭,不同的扮相有不同的风情,所以很多粉丝甚至闲来无事会“撕一撕”到底林窈的哪个角色才是她的颜值巅峰?
但是对于不怎么关注电视剧和电影的世家族长来说,他们最熟悉的,应该就是纯之香水的广告大片和aphrodite(阿芙洛狄忒)铺满全世界大型商场的硬广海报。
一个是清纯天真中透漏出不自知的诱惑风情,一个是淡妆薄涂也藏不了的媚骨天成。
美到极致,却又十分高级,让人连对着照片发花痴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
但是在今天见过林窈的盛世红妆后,不止是古往今来的绝代美人儿,就是她自己之前的妆容扮相,都在众人的脑海中迅速淡化碎裂,随风成沙。
虽然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众位宾客已经有些熏熏然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见林窈误终身。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受天道偏爱的女子呢?她细腻的轮廓、精致的骨骼、饱满的额头、华贵的眉眼……每一个五官,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上苍用玉笔细细描绘的一般。
偏偏她的前额被化妆师一双巧手画上了三根细小又灿烂的金红凤尾,又在鸣凤眼的眼尾晕染了一道流媚的红痕,嫁衣裹身,宝冠加冕,让她整个人就像九重天上最明媚骄傲的凤凰,带着灼伤人眼球的热烈温度,不容拒绝地燃烧掉你所有的理智,成为她忠实的信徒。
不对,好像只有一个人还没有丧失理智。
与林窈面对面站立的岑子陌只是初初愣了一下,随即仿佛没有任何心理波动一般,将手里撩起的珠帘分别挂在她凤冠的两侧。
林窈也仿佛没有察觉到全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一般,歪着头,盈盈笑道:“子陌,我好看么?”
岑子陌的喉结动了动,牙齿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看。”
新郎官的不给力看的围观宾客心里直痒痒,岑大导演刚才舌战林宝玉的“文采”哪儿去了?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在你面前,你不夸她一万字都对不起人家仙女下凡。
他们仿佛有志一同的忘记了,林窈不是仙女,她是妖精,专门勾魂摄魄吸人阳气的妖精。
只见方才高华绝丽的新娘笑了,就为了新郎“笨口拙舌”的蠢样子。
她伸出食指,在岑子陌的唇瓣上点了点,颔首道:“子陌也好看。”
众位宾客:“……”
卧槽新郎这是被新娘当众调戏了吧?!
不过人家新娘说的也没错,这对璧人在喜堂中相对而立,互为日月,气度和美貌完全碾压了在场的其他人,感觉这两位像是名家工笔,剩下的人类都是幼儿园小孩儿用橡皮泥捏的_(:3」∠)_。
还是书香世家的沈老爷子最有文化,他捋了捋胡子尖,赞了一句:“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其他宾客也回过神,七嘴八舌地拽起了文辞,什么“佳偶天成”啊,“郎才女貌”啊,“不羡鸳鸯不羡仙”啊——
毕竟陌窈二人的婚礼是走传统天朝风,大家收到毛笔书写的大红请帖后,今天也都特意穿了定制的长袍马褂,没有一个人不长眼的穿西装前来贺喜,力求和这个穿越了时空的婚礼达到融洽。
就连当年跟着林茂功解放天朝的几位老将军在今天也放下了自己“妈了个巴子的”的“行话”,称呼林老爷子的时候也不会像平时一样叫军衔或者“老哥”,而是文绉绉的一声“林兄”。
剩下不那么相熟的外地世家族长更是夸张,连连叫林老爷子“茂公”。
他们现学现卖的传统礼仪糊弄糊弄别人还行,若是卖弄到纯正的古代人,诸如林窈面前,那就贻笑大方了。
好在林窈也不用和他们打交道,她只需要露了脸,和岑子陌一起给诸位敬了三杯酒,就可以回洞房了。
只不过等她放下酒杯,不等转身,就又被岑子陌“公主抱”了起来。
林窈“呀”了一声,然后就十分熟练地环住岑子陌的脖颈,像只乖巧的猫儿一样靠在他的颈侧,被他稳稳当当地抱进了洞房。
众位宾客看着新郎官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甜蜜的背影,忍不住和新娘的娘家哥哥夸赞道:“你家姑爷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疼人儿的,你瞧瞧你家小幺,整场婚礼下来,是不是一步路都没走?”
林·娘家哥哥·空磨了磨牙,恨恨道:“登徒子!”
纵然是岑子陌舍不得林窈走一步路,但是又何尝不是这狐狸精宣誓主权,所以才抱着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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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进了洞房,里面站着岑子无和沈清容,一个穿着樱红色的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一个一袭品红色的的翡翠烟罗绮云裙,就像一对双生姐妹花似的。
沈清容手里捧着一只青玉壶,壶身上有一只作盘绕爬行状的双螭的凸雕,一侧有剔地阳文隶书为“湿湿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琼浆,钧其广乐。”。
而岑子无的手里则分别拿着龙凤合卺杯,凤杯的一面镂雕凤形杯柄,龙杯则是盘龙杯柄,龙凤双杯都是上下各饰一圈绳索纹作捆扎状,结扎口上有一方形图章,杯子的内侧各雕刻着两句诗,合起来正是“九陌祥烟合,千里瑞日月。愿君万年寿,长醉凤凰城。”。
“姐夫。”
“嫂子。”
两位小喜娘齐齐开口唤道。
岑子陌看着“守株待兔”的两个天魔星,突然觉得有些酒力上头。
他只是想娶个媳妇儿,为什么全天下都在跟他作对qaq?
不过岑子无今天真不是来给她表哥拖后腿的,弱鸡表哥走了狗屎运,才能把君桐这么好的姑娘抢……娶回他们希尔家,什么仇怨都得等嫂子安稳的再说啊!
所以,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看着弱鸡表哥把新嫂子放在喜床上,眼睛亮晶晶道:“那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岑子陌恋恋不舍地看了林窈一眼,视死如归地咬牙道:“开始吧。”
沈清容将在林家门口老榕树下封了二十五年的“女儿红”倒入龙凤合卺杯中,在如清泉跃落的声音中,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脆生生地念起祝词来——
“花开富贵并蒂莲,一龙一凤欲双飞。”
“牡丹玫瑰巧百合,鸳鸯相对浴红衣。”
“花团锦簇呈祥瑞,礼炮齐鸣祝新婚。”
“夫妻对拜高堂后,恩恩爱爱共白头。”
岑子陌和林窈分别接过龙杯和凤杯,手腕扣手腕,眼神交织了一瞬,然后同时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液一口咽下。
两个小喜娘看着他俩喝光了交杯酒,挤眉弄眼留下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后,就嘻嘻哈哈地跑出了新房。
岑子陌和林窈并肩坐在喜床上面面相觑。
别看岑子陌平时口花花,好像恨不得随时化身为狼一样,但是到了眼下,他反而局促起来。
半晌,林窈忍不住开口:“子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了什么?”岑子陌迷迷蒙蒙地抬头,他好像还没有从自己终于娶到窈窈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林窈叹气,一指头戳在他的脑门上:“你是不是忘了被你扔在外面的何尚?你再不出去敬酒酬宾,我家梓琳的‘桃花’就要酒精中毒了!”
不过岑子陌委实不是一个为“损友”两肋插刀的人,他第一反应不是何尚酒精中毒,而是:“赵梓琳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窈窈——我才是你家的。”
林窈哭笑不得,只好捧起他的脸,在额头上响亮的“啵”了一声:“好好好,我家的陌郎,放心出去应酬,窈窈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岑子陌脸红了,虽然在红通通的新房中并不明显。
他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扯着林窈的衣袖,好像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孩子:“窈窈,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叫你什么?”林窈故意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