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我收好?那老和尚让你做什么?是不是有危险?”徐朗紧张地问道。颇有法宗大师若是敢让沈丹遐以身涉险,他就立刻回去揍人的架式。
“大师让我想办法找到章氏宝藏,开启它,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交给燕王,是否有危险,我也不知道,但我去找宝藏,你肯定得跟我一起去,所以把钥匙放你那儿保管最好,我怕我不小心给弄丢了。”沈丹遐解释道。
徐朗盯着她的眼睛,确定了一下,才接过钥匙,放进怀里揣着。
这天半夜,法宗大师圆寂,世寿九十三岁,僧腊八十。相国寺将在六月二十一日为他,举办盛大的追思法会。
沈丹遐没有去参加法会,在家里翻看那三本手稿,三本手稿内容各异,有一本是短篇哲理故事,一本是佛法精解,还有一本是禅理有事。沈丹遐每本都简单的翻阅了一下,就决定从易到难,先看哲理故事。
虽只是一些小故事,但里面却有许多大智慧,沈丹遐看得很入迷,徐朗进来了,她都没注意到,直到她觉得口渴,伸手去端杯子时,才发现那茶被他喝见底了,“你回来了?怎么进来也不叫我?”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徐朗提壶续茶,把杯子递给她。
沈丹遐接过杯子,喝了两口,道:“你看看,这里面的小故事挺有意思的,我打算讲给那三个淘气小子听。”
徐朗一手接过书,一手习惯性地将沈丹遐搂入怀中,念道:“有个小国向大国进贡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金人,金碧辉煌,皇上十分高兴。可是这小国不厚道,同时出一道题目:这三个金人哪个最有价值?皇帝想了许多的办法,请来珠宝匠检查,称重量,看做工,都是一模一样的。分辨不出来,这可怎么办?使者还等着回去汇报。泱泱大国,不会连这个小事都不懂?最后,国中最有智慧的老者说他有办法。皇帝将使者请到大殿,老者胸有成足地拿着三根稻草,插入第一个金人的耳朵里,这稻草从另一边耳朵出来了。第二个金人的稻草从嘴巴里直接掉出来,而第三个金人,稻草进去后掉进了肚子,什么响动也没有。老都说:第三个金人最有价值!使者默默无语,答案正确。”
沈丹遐双手盖住书,“不许看答案,你说这个故事说明什么?”
徐朗浅浅一笑,指指耳朵,“多听。”指指嘴,“少说。”挑挑眉,“我回答得可正确?”
“回答正确,加十分。”沈丹遐笑道。
徐朗伸出手,“奖励。”
沈丹遐在他掌心拍打了一下,嗔怪地道:“你怎么跟馒头似的?什么都要奖励。”
“他要的奖励,和我要的奖励可不一样。”徐朗凑向前,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丹遐透过开启的窗,发现天色尚早。
徐朗沉默了片刻,道:“我要去一趟滇地。”
沈丹遐蹙眉,“南缅又不安分了?”
“地方官员上折说是游寇,但燕王怀疑是南缅士兵乔装的,说服了皇上和兵部尚书,让我带兵去剿匪,顺便调查一下。”徐朗顿了顿,“这一去怕有半年才能回来,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人平平安安回来就行了。”沈丹遐郑重地道。武将不可能长期闲置在锦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虽然担心,沈丹遐却不能阻拦,“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徐朗淡然道。
“我去帮你收拾行李。”沈丹遐要从他怀里起来。
徐朗搂着她不放,“家里辛苦你了。”
“孩子们都很懂事,我不辛苦,你别担心家里。”沈丹遐轻笑道。
虽然徐朗已有几年不曾外去,但上回去滇地打仗,沈丹遐就替他收拾过一回行装了,这次收拾起来,不慌不忙,十分有条理,中衣五套,夹衣三套,大氅两件,因是夏日出门,防暑的用品及药草也都不可缺,去剿匪,肯定要动刀枪,创伤药也是必备的,滇地多蛇虫鼠蚁,驱虫的药也要带上,整张的银票和散碎银子分开放好,七七八八收拾了三大包东西,全都交给长随杜安。
三日后,徐朗带着常氏四兄弟、长随杜安以及一万神机营的士兵和三百亲卫兵,出发前往滇地。
六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的成道日,沈丹遐虽然也会求神拜佛,但不是虔诚的佛教徒,在这天并不严守什么清规戒律;胖胖和壮壮早已去外院上课了,晴儿也跟着嬷嬷去学规矩了,沈丹遐领着三个小家伙在小菜园里捉啃菜心的虫子,徐朗回来了。
沈丹遐怔了怔,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去换身衣裳,法宗大师要见你。”徐朗沉声道。
沈丹遐虽不明白法宗大师为什么要见她,但还是让奶娘把三个小家伙带了下去,她回房换了身干净的素服,随徐朗出城去相国寺。在城门口,遇到了燕王的车驾。
法宗大师不仅传信给徐朗,要见沈丹遐,他还传信给燕王,要见燕王;法宗大师是得道高僧,曾为先帝和当今讲经,颇得圣宠,他的召见,自然无人会拒绝。徐朗去燕王车驾上,与燕王交谈了几句,就回到自家的马车上。
到了相国寺,法宗大师身边的小沙弥已等候多时,引众人进到法宗大师的坐禅的地方,站在小院外,小沙弥双手合十道:“燕王殿下,请您一人进去。”
燕王双手合十还了礼,面色凝重地走了进去,走到木屋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一刻钟后,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轻松,唇边噙着抹浅笑。
“女施主,请您进去吧。”小沙弥对沈丹遐行礼道。
沈丹遐走进了木屋,木屋里摆设十分简陋,一桌一椅一柜,满脸皱纹、眉须皆白的法宗大师就坐在屋中的一个蒲团上,在他对面三步远的距离摆着一个蒲团。
“大师。”沈丹遐双手合十道。
法宗大师睁开了半眯的双眼,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沈丹遐走过去,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好。
“阿弥陀佛,老衲让施主过来,施主是否很意外?”法宗大师笑问道。
“是很意外。”沈丹遐坦然承认,十几年,她来相国寺次数虽不多,但也有五六次,可仅见过法宗大师一次。
“若老衲告诉施主,老衲看出施主是异世之魂,施主还会觉得意外吗?”法宗大师问道。
沈丹遐神情一凛,这老和尚是怎么看出来的?
“施主不必紧张,老衲没有恶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施主可明白了?”法宗大师问道。
沈丹遐老实摇头,“不明白。”她对佛法没有研究,她最熟悉的一句佛号就是阿弥陀佛。
法宗大师并没有给她解释那佛偈的意思,笑笑道:“施主可知徐施主本该是六亲无缘、孤独终老之命。”
“大师的意思是我不该出现,改变他的命运?”沈丹遐尖锐地诘问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老衲绝无此等凶残的想法,老衲只是想告诉施主,你是徐施主命定之人。”法宗大师正颜道。
“大师,还是请说正事吧,我怕我在里面耽搁太久,他会担心。”沈丹遐可不相信法宗大师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她叫来。
法宗大师笑了笑,道:“老衲大限将至,一些身外之物,该留下来交给有缘之人。女施主,请打开柜子的右边抽屉,那里有老衲这些收集来的一些书册,相信女施主能从中能参悟一些东西,老衲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女施主能够答应老衲。”
“大师的请求是什么,请明说,若是我办得到,我尽力而为。”沈丹遐没有贸然答应,他这老和尚都办到的事,她这小妇人就更办不到了。
“辅助燕王殿下登大宝之位。”法宗大师认真地道。
沈丹遐愣了一下,道:“大师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普通的妇道人家。”
“女施主过谦了,你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异世之魂,就凭这一点,女施主就不是普通的妇道人家,而且老衲相信女施主能看出燕王殿下的不同之处。”法宗大师目光如炬地盯着沈丹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