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有福之人

沈家九姑娘 夜纤雪 5594 字 2024-04-22

徐朗没见女人生孩子,这一回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看着那盆血水加上里面的惨叫声,徐朗以为沈丹遐出事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的痛,瞬间令他想到了最差的情况,心痛到无法呼吸,本就布着血丝的双眼,涌出了热泪,拍打着产房的门,喊道:“九儿,九儿。”

福婆子拉开房门,徐朗就要往里冲,福婆子赶紧拦住他,“三爷,你别在这里添乱了,三奶奶在生孩子,你在外面等着。”

徐朗根本就没听清福婆子说的话,惊慌失措地道:“你去跟稳婆说,让她保九儿,我不要孩子了,你让她保九儿,我要九儿活着。”

福婆子愕然,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陶氏撩开帘子,从里间走出来,恼怒地瞪着徐朗,骂道:“混账东西,你个乌鸦嘴,赶紧给我闭上,九儿和我的小外孙都好好的,你休得胡言乱语。”

徐朗一怔,“好好的?”

“可不是好好的,谁跟你说她们母子不好了?”陶氏火大地问道。女儿在里面乖乖听话,努力生孩子,女婿在这里慌慌张张添乱,这叫什么事啊?

“哪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九儿还哭喊得那么厉害。”徐朗一脸心疼地问道。

陶氏盯着他,难不成她给宝贝女儿找了个蠢女婿?没好气地道:“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出血?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的哭喊?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别没事找事。”

被岳母喝斥的徐朗,老实地在台阶上坐下等。

墨书端着碗小米粥进去了,“三奶奶,吃上几口吧,好有力气。”

屋内沈丹遐的喊声停了一会,又接着响起,伴随着喊声,是稳婆地声音,“用力,三奶奶,用力,再用力,对,就这样用力。”

“好了,看到头了,三奶奶,再用把力,孩子就出来了。”另一个稳婆亦喊道。

小家伙终于不再折磨沈丹遐了,顺利地出了来。稳婆倒抓着他的脚,拍地打在他的小屁股上,“哇……”孩子哭了。

“三奶奶,喝口小米粥,喘口气,我们再来用力,把第二个小少爷生出来。”稳婆扶着沈丹遐稍微抬起身子道。

“痛,痛死我了。”沈丹遐从未想过生孩子会这么痛,下半身似乎痛得已失去了知觉。

“三奶奶,还有一个小少爷,你不能怕痛,我们再来用力。”稳婆道。

“我知道。”沈丹遐张开嘴咬住软木,开始用力生她的第二个儿子。

这第二个儿子比第一个儿子生得要快很多,不多时,这个小家伙就出来了;稳婆照旧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听到第二个孩子的哭声,陶氏双手合十,感谢满天神佛。

稳婆一下一下地按着沈丹遐的肚子,让胎衣排出来,沈丹遐已精疲力尽,看一眼稳婆手上还带着血污的孩子,就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生孩子真得是件体力活,还是件让人痛苦不堪的体力活。

“母亲,我是不是可以进去看九儿了?”徐朗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不行,要等收拾好,才能进去。”陶氏抓住他的手臂,免得这个不着调的冲进去。

稳婆用温水把孩子干净,拿秤称过,老大用大红襁褓包着,老二用银蓝襁褓包着,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给徐朗和陶氏道喜,“恭喜三爷,恭喜亲家太太,三奶奶生了两位小少爷,大少爷重四斤一两,二少爷稍重点,四斤六两。”

“一个四斤一两,一个四斤六两,到是比他两个舅舅生出来重些。”陶氏接过老二笑道。

徐朗把老大接了过去,看到襁褓里那张红红的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头发乌黑,心里一片柔软,这是他和九儿的儿子,血脉相联的儿子。

稳婆笑道:“三奶奶怀胎时养得好,两位少爷健健康康,哭声亦洪亮。”

陶氏笑着点点头,“朗哥儿,让人去跟外院的账房说,给两个稳婆每人赏一百两银子。”

经岳母提醒,徐朗这才想起来这事,吩咐道:“去跟外院的账房说,让给稳婆每人赏一百两银子,另外,府里的下人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灵犀院里伺候的则多发三个月。”

稳婆大喜,屈膝道:“谢三爷赏。”

“现在国孝期,下人们就暂时别打赏了,等两个哥儿百日时,再打赏亦不迟。”陶氏连忙阻拦道。

“好,听母亲的。”徐朗也是欢喜坏了,一下把现在是国孝期的事给忘了。

里面收拾好了,徐朗把孩子交给福婆子,走了进去,走到闭眼昏睡的沈丹遐身边,蹲下,看沈丹遐下唇已被咬破了皮,凑上去轻啄了一口。

------题外话------

我补了一千字了呀!

管事出门打听后,回禀道:“老爷,太上皇驾崩,皇上已扶灵柩进城。”

宫变之后,太上皇就已失去了对朝堂的掌控,经过皇上这十几年来对朝堂上官员的更新换代,太上皇对朝堂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他的驾崩引不起任何动荡。

徐奎换上官服,赶去皇宫。徐老夫人立刻吩咐道:“速速去把府上该换的东西都换了,不可出现艳丽之物。”

徐老夫人立刻回院子换上素服,沈丹遐因在为沈穆轲守孝,身上本就穿着素服,到是省事。徐府很快挂上了白底黑字的灯笼以及白幡,与红色有关的东西都被收回了库中,过年的气息荡然无存,锦都城里的百姓们率先开始守国孝,礼部亦派人将消息通报全国。

天亮后,徐老夫人和沈妧妧亦进宫哭灵,沈丹遐只是五品宜人,又怀有身孕,徐老夫人已派人去的告假了。初二,徐朗抽了个空回了趟家,探望沈丹遐。

“这几日可还好?”徐朗摸着她肚子问道。

“我很好,吃得香睡得好,到是你,这几日怕是都没休息也没洗漱吧?你在家能呆多久?要不要沐浴换身衣裳睡一觉?”沈丹遐蹙眉问道。

“我只能在家里呆半个时辰,一会就要进宫去,不过可以沐浴换身衣裳。”徐朗看着衣摆上沾满了泥浆,也觉得埋汰。

冬日里,热水一直都备着,徐朗要沐浴,热水就送进了浴房,沈丹遐让锦书去寻了干净的衣裤给他,打发他去沐浴。

莫离走了进来,“三奶奶,那事查出来了,是针线房的一个婆子做的,太太派人抓了她的两个孙子,逼她这么做的。”

这事沈丹遐基本已确定是沈妧妧找人做的,听罢,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冷笑道:“她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奴婢还查到一件事。”莫离声音低了几分。

“什么事?说。”沈丹遐浅笑道。

“太太找了个稳婆,让她进府来给三奶奶你接生。”莫离轻声道。

稳婆。

沈丹遐刹那间就明了沈妧妧的意图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如同在阎王面前隔张纸,若稳婆在她生产时动手脚,那她百分之一百会一尸三命。

“沈、妧、妧!”沈丹遐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将她的名字挤出来,她没想到沈妧妧狠毒到这种地步。

“三奶奶,奴婢可以下手干掉她。”莫离做了下杀人的动作。

“不,那样太便宜她了。”沈丹遐眸光微凛,沈妧妧想害死她,她却不愿让沈妧妧痛快的死去;沈妧妧死了徐朗要守孝,徐朗不宜在这个时候守孝。

“三奶奶,难道就这么放过她?”莫离问道。

沈丹遐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她都下这种死手了,我要是放过她,我不成泥捏的了。你去找莫忘商量一下,找一种吃了象中风的药,喂给她吃,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瘫在床上做个活死人吧。”一死百了,不痛不痒,让她生不如死,那才是最痛苦的。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找莫忘。”莫离行礼退了出去。

沈丹遐声音低沉地说了句,“沈妧妧是你先不仁,就休怪我后不义。”

寻药需要时间,而沈妧妧早出晚归,在宫里守灵哭丧,直到出了宵,徐府里都是平平静静,没有任何事发生。初六那天,孙桢娘小日子来了,没有怀上,大失所望。

正月二十二日,徐老夫人和沈妧妧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过门槛时,或许是因为太辛苦了,又或许是沈妧妧在走神,一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跤,然后婢女没来得及扶住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沈妧妧摔了个狗吃屎。

“太太!”众仆妇惊呼。

徐老夫人回头一看,皱眉道:“你还真是越发有出息,连个路都走不稳。”

仆妇七手八脚的把沈妧妧扶起来,沈妧妧摔倒时磕了牙,嘴巴上满是鲜血,看着有点骇人。徐老夫人眼含嫌恶地道:“扶她回院子,请个大夫来看看。”

沈妧妧就是牙有点出血,因守灵有点劳累,大夫不过开了个益气滋补的方子就走了。然而一夜过后,沈妧妧突然就半身不遂、肢体麻木、口舌歪斜、涎水顺嘴角边流出来。吓得婢女们一阵惊呼,禀报到徐老夫人那儿。

徐老夫人打发于嬷嬷过来察看,于嬷嬷进屋一看,也是骇了一跳,赶紧打发人去请毛太医,又让人把徐老夫人和徐奎给请过来。徐家母子来后没多毛太医也来了,见沈妧妧这情况,皱了下眉头,在床边圆墩上坐下,给沈妧妧诊脉。

毛太医收回手,道:“风为百病之长也,中脏多滞九窍,有唇缓、失音、耳聋、目瞀、鼻塞、便难之症;中腑多着四肢;中经则口眼斜;中血脉则……”

“毛大人,你就别背医书了,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徐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道。她一会还要进宫,可没空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

“老夫人,徐夫人风邪入侵五脏六腑,她中风了。”毛太医断症道。

“该如何医治?”徐老夫人问道。

毛太医摸了摸胡子,道:“徐夫人应是风痰瘀血、痹阻脉络引起的中风,可用大秦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