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闻言却并不在意,抿唇笑道:“之前陈老师那么对我,难道不是以势压人吗?四年前李静被迫害的自杀,害的李静父母申冤无门,不也是以势压人吗?她既然能以势压人,我为何不能。她是手段歹毒,我这可完全就是自卫反击,若非如此,我的下场或许就是第二个李静了。”
“……说的也是这个理儿。”严雪莹点点头。
在许宁看来,有权有势没什么值得丢人的,只要不做亏心事,就没什么可以讳莫如深的。
若非有谢铮的关系,这个亏她是吃定了,可许宁上辈子那么凄惨,这辈子怎么可能还置于险境。
只是别人强,永远都比不上自己强。
她要继续努力了。
许建军是在十一月中旬回来的,比预定的日程晚了差不多半个月。
一回来就拉着女儿好一顿嘘寒问暖,许宁再三强调自己不会留下疤痕,亲爹这才绕过了她。
晚饭时,秦雪娟看着丈夫问道:“你要调到县里吗?”
“嗯,大概在年底考核之后,明年就可以过来了,正好明年咱们把妈和锐锐一起接过来。”
“我觉得咱妈不能来。”秦雪娟沉吟后说道。
“为什么?”许建军不明白。
秦雪娟娇嗔的瞪了丈夫一眼,“之前我带着宁宁回家,看咱妈和老药叔之间似乎有点苗头。”
“……”许建军很是吃惊,“咱妈这是老树开花啊?”
许宁嘴里的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爸,奶奶知道你这么说她,肯定要揍你的。”
“咳咳。”许建军也知道自己说秃噜了嘴,“闺女乖,别拆你爹的台,不过媳妇,你是咋想的?”
秦雪娟想了想,说道:“老药叔是个好人,咱妈也苦了大半辈子了,现在找个伴也有人陪着说说话,我觉得是好事儿。之前每年都有人给老药叔介绍对象,可是老药叔就是不肯答应,估计他心里是惦记着咱妈的。”
许建军总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或许吧,之前我好想听江叔说起过,当年咱妈被批斗的时候,老药叔也对咱妈有意思的,可是下手没有咱爹快。”
“还有这样的事儿啊?”秦雪娟也难得八卦了起来。
“嗯!”许建军点头,“不管咱妈做什么决定,我都是赞同的,她老人家为了儿女也操劳了快一辈子了,难得为自己着想,我也挺高兴的。”
“说的是。”
许建军第二天就回家了,临近年底了,单位工作开始忙碌起来,而且也两个多月没看到母亲和儿子了,他心里也想念的很。
于春花看到儿子回来很是高兴,中午直接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去看过娟儿和宁宁了?”
“昨天回来的,顺便在县里住了一晚。”许建军吃着饭菜,偷偷打量着母亲,“妈,您和老药叔啥时候把事给办了?”
于春花一点防备都没有,被儿子这么说,差点没噎死,喝了大半杯水后,她埋怨的说道:“你说啥呢,听风就是雨的,吃饭也堵不住你这张嘴。”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许建军颇有点委屈,“您也辛苦大半辈子了,老药叔虽然腿脚不太好,可是人品咋样,咱们这几十年的邻居,心里都门清。不是我诅咒老药叔的儿子,这都三十来年了,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他当年离家出走的年月,国内的形势可不如现在,只是老药叔不想面对这一点,估计他心里也是有这个揣度的,若是您二位有想法,咱们就挑个好日子办了,明年一块搬到县里去。”
“去啥县里啊,这里我都住了几十年了,你们出去就行,我和你老药叔就住在村子里。”于春花不惧怕外面,只是单纯的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乡村而已。
再说若是跟着儿子离开,这栋房子不就糟蹋了?虽然在这个房子里有很多痛苦的回忆,可也是用她儿子赚的钱翻修的,以前的事情她都不在乎了,人死灯灭。
许建军听到这句话,眉梢都染上了欢喜的情绪。
刚才还说他听风就是雨,现在这不打自招了吧?
“妈,晚上让老药叔过来一起吃饭吧,咱们谈谈,然后等过年江叔他们回来,让高婶给做个媒,正月里给您两人把喜事办了,至于说你们什么时候登记,那就看您二老自己的意思了。”
“你这臭小子,这都马上入土了,还登啥记啊,过一天是一天。”老太太是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的,又不是小年轻了,俩人都是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了。
许建军却一脸吃惊的看着亲妈,“我的亲娘哎,您这是连名分都不给老药叔啊。”
“你就是欠揍。”老太太被儿子说的恼羞成怒,一筷子敲了上去。
看到亲爹挨打,许锐在旁边拍着手,乐的见牙不见眼。
在之后连番的审问下,陈昭的精神终于崩溃,她哭闹着说出了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委。
起因是她儿子的死亡。
陈昭的儿子叫闫明伟,在陈昭的心里,儿子自小就表现出很高的学习天赋,毕竟父母都是老师,父亲当时更是大学老师,闫明伟也的确没有辜负陈昭的期望,自读书开始学习成绩就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而且性格开朗,乐于助人,是陈昭的命根子。
可是一切的起因都发生在儿子高中的时候,当时闫明伟喜欢上学校里的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这位女同学的家境也很不错,陈昭在暗中考察后,发掘儿子和那个女同学并没有因为暗中互相欣赏就落下学习,而且那个女孩子性格乖巧文静,她也觉得能有这样的儿媳妇很不错,想着只要两个人不会耽误学习,现在开始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这种美好的愿望在儿子即将参加高考前的一个月,突然好似镜花水月似的,猝然破碎。
那天是儿子的生日,正好也是礼拜天,陈昭带着儿子去外面好一顿采购,买了好几套新衣服,也去菜市场买了很多的菜,准备晚上回去给儿子做一顿好菜庆生。
只是等母子俩回到家里,发现门口放着一双女孩子的鞋子,闫明伟看到后唇角带着笑,他认出这是那个女生的鞋子。
可之后发生的一切却让母子俩如五雷轰顶,闫克己居然和那个女生在客厅里行苟且之事。
两人那慌张无措的样子,如同雷击般,瞬间将这对母子的心,炸得粉碎。
一个是陈昭的丈夫,一个是儿子喜欢的女孩子,这俩人居然衣不遮体的在客厅里就行着禽兽之事。
自认为和丈夫恩爱非常的陈昭当时就晕头转向,她当时甚至有种可悲的想法,就算丈夫出轨,至少也该找别的女孩子,这可是他儿子心仪的女孩子啊,以后若是没有意外,甚至能做他们的儿媳妇了,而且这女孩子只有十七岁。
更扎心的是,被他们母子看到,闫克己惊慌失措却不忘记将那个女孩子护到身后。
那个女孩子似乎不怎么惧怕,只是说她最开始是有点喜欢闫明伟,可是后来看到闫克己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上男友的父亲了,甚至要让陈昭成全他们的爱情。
若这件事是陈昭变化的开端,那么儿子的死则让陈昭整个人彻底改变。
几天后,那个女孩子就被人发现死在一个桥洞里,而当天闫明伟也死在一辆大卡车的车轮底下。
陈昭知道,儿子是自杀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儿子杀的。
之所以杀那个女孩子,不是因为对方的背叛,而是怕那女孩子的存在伤害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怕女孩子以这件事情威胁到闫克己。
在陈昭看来,那个小贱人死有余辜,闫克己却更加的该死。
是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毁掉了这个家,害死了她的儿子,这个世上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是好东西,用那种天真无邪的脸去勾引别人的丈夫,都该死。
事件的结局就是两人都面临着牢狱之灾,据说被判的年限还挺长。
县城的名片,居然是如此衣冠禽兽,也当真是让人唏嘘。
这天上午,心上人的副局杨淮来到了许宁家里,还带着点心和水果。
他不是来感激的,而是来道歉的。
“秦女士,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不过你们放心,今后我会努力维持本地治安的,绝对不会让人情关系凌驾于法律之上。”
秦雪娟没有觉得杨淮做错了什么,他是个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好警察。
“杨淮同志严重了,之前你们为宁宁做的我都记在心里,你能有今天也是你自己的努力。”说罢,她叹口气,“若是当初社会上能对李静那孩子多点关注,一条鲜活的生命也不会消失。”
“是啊,我也感到很遗憾。”杨淮面露憾色。
“不过这次李静的案子能明朗,你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气,我们县里能有你这样的领导,也是百姓的福气。”
“我还做的不够,以后会继续努力的。”
杨淮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询问了许宁的病情后就离开了,现在新官上任,前任可是给他留下了很多的烂摊子要收拾,估计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按时上下班了,通宵都有可能。
这次机关部门大换血不仅仅是他们这里,市里和省里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剔除了很多的害群之马,提拔了很多为民请命的好领导,一时间整个县市区都变得蓬勃而有朝气。
许宁的事情也被省电视台在新闻里报道了,当众多人看到许宁那两极化的手掌,纷纷谴责陈昭的恶毒行径。
他们不反对老师的棍棒教育,可是下这么重的手,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谁家的孩子也不是水沟里捡来的,自己打可以,身为老师居然如此恶毒,以后谁还敢把孩子送到学校里磋磨?
我们好不容易养这么大,是让你们给折磨死的?
远在某处的一个村子里,最近也在谈论这件事情。
而一个苍老的男人听到后,匆忙回到家里,对坐在院子里痴傻呆滞的妻子含泪说道:“月芬,当年害死静静的那个老师被抓了,还判了刑,咱们的女儿终于沉冤得雪了。月芬,你快点好起来吧,静静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你也为我和康康想想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