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 狼狈

“还愣着干什么啊?!找干净衣服啊,我给宝宝换一身!”

“好。”

薄瑾亭匆匆找了一套过来,楚瑟又怒:“这是睡衣!找一套平常的衣服!”

他又被打发去找了,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套,楚瑟已经给儿子解开了裤子,尿布上面湿哒哒的。

于是楚瑟的脸又黑了:“……你,该不会是没给儿子换尿布吧?”

“我忘了。”

“嗯?”某人表示怀疑,你连n年前的股票k线图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真的是忘了。”薄瑾亭就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向楚班主任承认错误。

“哼!”楚瑟抱起了儿子,远离了不靠谱的爸爸。

顺带说一下孩子的名字。

按照薄家的家谱,“谨”字辈后面就是“一”字辈,参考薄一博小同学。楚瑟原本打算取个薄一鸣,取一鸣惊人之意。但薄瑾亭告诉她:按照薄家的取名规矩,孙儿辈的名字得是一家之主从候选的几十个字里面选取。

也就是说,得是薄瑞荣老先生钦定的名字,家族方才认可。

但他们是瞒着家族生下孩子的,所以小小薄同学如今无法有个正式名字。

对于此,薄瑾亭充满了歉意,不过楚瑟的心比较大,说暂时取个小名好了,就叫小鸣吧!

于是小小薄同学暂时预定为:小小鸣同学。不过孩儿他妈还取了一个高端大气的外文名:奥布里,au

ey,智慧的领袖之意。所以也可以称作小小奥同学。后来楚瑟发现,儿子最喜欢吃的一款饼干是奥利奥,所以又称奥利奥同学。

奥利奥同学目前还撼动不了他爸的领袖地位。事实上,进入大二以后,楚瑟非常忙碌,而伯母又偶感风寒了,所以,她就把照顾儿子的任务交给了闲着的丈夫。而薄瑾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过上全职奶爸的生活。

他每天早起,喂儿子喝奶,给儿子换尿布,顺便做点启蒙胎教。

而儿子一点都不领父亲的情,无论薄瑾亭说什么,他都是一个音节“啊”,高兴不高兴了,都是啊啊啊,闹着要妈妈了,也是啊啊啊。最后啊的薄瑾亭不耐烦了,就把儿子丢进了摇篮里,自己专心致志写稿子。

“啊。”

奥利奥同学对爸爸的无视表示抗议。

“啊。”

奥利奥同学爬出了摇篮,而爸爸还在继续写稿子。

“啊。”

奥利奥同学成功爬过了卧室,爬向了走廊,而爸爸还没察觉。

“啊!!”

楼下传来楚瑟的惨叫:“薄瑾亭!”于是男人一个猛子冲了出去,还以为爱妻咋地了,结果发现奥利奥同学在她怀里。

“孩子怎么跑到楼梯上来了?!姓薄的!”楚瑟气势汹汹。

姓薄的:“……他自己爬出来的。”

“你就不能长点心吗?!这是你儿子!给我看好!”

姓薄的:“……嗯。”连一句回嘴都不敢。

于是某年某月,薄瑾亭发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真的是一落千丈了。

为了表示反抗,他又更加黏妻子。表现为晚上更活跃,白天更体贴。哄的楚瑟乐开了花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幸福与母爱的光辉。

日子堪称平平淡淡,但两个人都特别幸福。薄瑾亭甚至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满足的时光。楚瑟,孩子,都在身边。他的人生美满无比。只惟愿这份平凡的幸福可以一直延伸下去。

但是一月上头,就在他们即将年满二十的时候,薄家传来了一则消息——薄瑾亭的祖母心脏突发,被送进了医院。

人生的十字路口,再一次如期而至了。

对于薄瑾亭的异想天开,楚瑟很快就下了结论:

“假如你进了解刨室,那么我就可以叫救护车来了。”

说白了,这样艹蛋的活计,真的不适合阳春白雪的薄小同学。

——他连看到一只苍蝇都食不下咽,假如看到人体内的五彩缤纷呢?!

可薄瑾亭脸沉,他说,我是认真的。那三天,楚瑟醒不过来,他度日如年。那些利益、权势、甚至是宏图大志,统统都变得不重要了。只有她醒来胜过一切。现在想一想,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和爱人相守到老。

所以:“为了能陪你,我愿意学医。”

听听,多罗曼蒂克啊。

碰上其他的女孩听到这话,肯定感动的泪流满面。

碰到楚医生,却只有冷冰冰的摇头:“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当医生。”

“为什么?”

薄瑾亭没料到,楚瑟居然说他不行。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你可以说他没钱,可以说他不帅,但你就是不能说他不行。

“因为我了解你。”楚瑟淡淡道:“而你不了解医生是怎样炼成的。”在医学的专业领域内,她拥有最权威的发言权:“你跟我去看看解剖课程,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薄瑾亭属于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周末,他们两个人就去了哈佛医学院。

来之前,楚瑟特地给石教授打了招呼,要来看看医学生上课。

为了打消薄瑾亭不切实际的念头,她也下了狠心,让他直接去看解刨学上课现场。

一进入实验室,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就直冲鼻翼。薄瑾亭微微蹙了下眉头,但他还能保持好风度。只见房间内有七八个铁柜子,但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薄瑾亭还作死问了她一句:“这就是解刨学课堂吗?”

“咳咳,他们马上去储存室。”

“储存室?”

“昂,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楚瑟道。

跟哈佛的韦德教授打过招呼,两人就随着医学生进入了储存室。

说是储存室,其实正确名字应该是——人体标本储藏室。

只见两边的架子上,都是用玻璃瓶泡着的各种标本。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水泥台,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大体标本,每个都重达一两百斤。几个医学生带上手套,然后三下五除二勾上来一具,用担架抬走了。韦德老师分配一人一具大体,也就是整整二十来具标本。

这些标本都摆在了实验台上,场面严肃而凝重。

——在此之前,薄瑾亭连一具尸体都没亲眼见过。他也不是爱看恐怖片的人,也没有经过现实的“洗礼。”现在近距离接触这些大体,整个人就不好了。

“你没事吧?”

楚瑟感觉到薄瑾亭的脸色不太对劲。

“嗯……咳咳……”薄瑾亭开始咳嗽,脸色就像吃了苍蝇那般难堪。他强忍着胃里面翻江倒海般的难受,问道:“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

“一部分是社会捐献的,还有一部分是政府发的。”

“政府发的?”

“嗯,你注意到了吗?有些大体的脑袋是被包着的。因为这些人……是很多年前的死刑犯。那时候,美国都是用枪决执行死刑的。由于这些人的天灵盖被打碎了,就不得不用布条给包扎起来……”

说话间,前方的解刨课程开始了。

二十几具尸体,二十几把手术刀,空气中那种混杂味道更浓了。

“另外,还有这些标本……”楚瑟还没讲完,薄瑾亭就咳痰似的使劲清了两下嗓,楚瑟听到了他的喉咙中发出咕咕地声响,就知道男人的忍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了,于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好了,都看完了,我们出去吧。”

薄瑾亭摇了摇头,干呕着说自己没事,还可以继续看下去。

“我劝你还是出去吧,吐在实验室就没办法交代了。”

薄瑾亭这才走了出去,刚一出了走廊,他就忍不住了,转身冲向了卫生间,顷刻,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过了好久,薄瑾亭才走了出来,他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重。看来,今天的现场教育很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