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金钱,都是身外之物、过眼烟云,只有血脉深情,值得他眷恋珍视。
俩孩子,该回家了。
半小时后,陆轻晚精神抖擞的迈着猫步下楼,赶巧看到没来得及躲开的王敏芝和欧阳清清。
不用亲眼看到她们刚才的丑态,陆轻晚想得到她们偷听自己跟外公交谈,那副丑态她不想细想,“舅妈,表妹,有事?”
既然被撞见,王敏芝也不再伪装,打直腰板,双臂绕胸,颐指气使的冷呵,“你外公刚出院,不让他好好休息,赖在书房缠着你外公干什么!”
陆轻晚一步一生莲,脚底似有碎银真金,脸上的笑意清逸乖张,“外公找我谈事情呢,大事!”
欧阳清清下意识以为爷爷单独找陆轻晚,是给她开小灶,让她优先拿到继承权,亟不可待的尖声道,“你休想骗爷爷给你钱!你六年不在家,是我们在照顾爷爷,爷爷生病,是我在陪他去医院,是我给他端茶倒水,你凭什么!”
陆轻晚跳下最后一级台阶,倏地和欧阳清清鼻尖对鼻尖,她露出几八颗洁白的牙齿,“你说对了,外公的确给了我钱,价值连城,一座光影大厦我都不换!”
外公狡猾,给她钢镚,可陆轻晚心里,它比金山银山还宝贵。
“什么!你……你竟然骗外公给你一个公司?”欧阳清清大惊失色。
王敏芝更是气恼的失态,“这……陆轻晚,你……”
她气急,扬手要给陆轻晚一巴掌,可惜她的速度太慢,手腕刚起就被一只速度更快,力道更大的手给扼住了!
陆轻晚脸上的笑容蒸发干净,清冷若寒霜,“舅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别作死!呵,照顾外公有功劳是吧?行,看在你有功劳的份儿上,我今天不打你,但是你给我记着,再有下次,我打散你脸上的羊胎素!”
“你个死丫头!”王敏芝挣扎,但手腕生疼却纹丝不动。
“你最好老老实实照顾我外公,别歪心思,要是外公有什么差池,我毁了你的脸,挑断你的筋!你不想知道,被人用匕首逼着的滋味吗?我可是清楚的很呢!”
陆轻晚刷拉松开她,王敏芝猛然后退好几步,脊背撞到了楼梯扶手,疼的呲牙,两眼笔直惊慌的望着陆轻晚,此时的她像一只鬼魅。
“舅妈,我学的这些技能,都是你们免费教我的,花样很多,各种新鲜的玩法,你要是有兴趣,我以后挨个的给你演示。”
踏出别墅的大门,陆轻晚回头望了眼高大的三层建筑,院子里花枝招展,不是胜春时节,却春意盎然。
真好!
陆轻晚离开后,王敏芝还保持着呆愣的姿态,一张脸吓到煞白,“清清,她刚才……她刚才说的什么话?她在威胁我。”
“妈,你别搭理她!她想回来,没那么容易!”欧阳清清愈发下了狠心,她不能容忍家里多个碍眼的东西,楼上那间空置的房子,她绝对不允许陆轻晚住进去!
绝对不行!
上了车,陆轻晚扫一眼腕表,哟呵,两个小时过去,算算,西河那混账也该到小普陀山了呢!
她这么胡闹撒娇使性子,倒叫欧阳敬亭心里暖暖的,融融的,在医院歪歪斜斜好几天,积累的不快和郁闷,慢慢散开,想到了很多陆轻晚小时候的趣事。
仿佛时间还是昨天,他最心爱的孩子贪玩儿,跟他开了个玩笑而已。
而他纵容的脾气,陆轻晚也很诧异,她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外公正处在最暴躁易怒的阶段,家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手雷,稍不留神会爆炸,所有人提心吊胆,怕惹怒他。
半年换了七个保姆,院子里种的绿植换了一茬又一茬,外公怎么都不满意,横看竖看,看什么都带刺,好像全人类都与他为敌。
六年过去,外公的性格似乎渐渐回到了外婆还在世时那样,六年中,这栋房子发生了什么事?外公又经历了什么?
陆轻晚心里的问号泰山压顶,可她现在不能问。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越来越会给自己找台阶,鬼机灵!”欧阳敬亭顺手捏一支笔,照着陆轻晚的脑门那么一点。
陆轻晚配合的向后仰头,好似被戳痛了,嗷嗷嗷乱叫,“外公,我受伤了,你要补偿我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欧阳敬亭被她调皮捣蛋的样子气笑,矍铄的眼神神采奕奕,连天的不快全都抛之脑后,摸了摸抽屉,不知道从哪个夹缝找出一枚钢镚,“赔你的。”
“堂堂大企业家欧阳老老同志,竟然用一枚钢镚打发自己的亲外孙女,说出去会笑掉人家的大牙,外公你怎么好意思呢?要不……你把股份给我点?”陆轻晚那灿若星子的眼睛,闪闪烁烁,像极了钻出洞口等待妈妈喂食的小狐狸崽子,呆萌可爱有点傻。
“想要股份啊?”欧阳敬亭将卷宗展开,老谋深算的语调,“除了是我的外孙女,还有没有足够说服我的理由?”
他名下的资产,早晚都要分出去,他早已有打算让陆轻晚插手集团生意,只是女孩子家家,又不是管理专业出身,空降到高层是对公司发展极度不负责的表现。
他不能直接让陆轻晚一步到位,她压力大,整个集团的董事也会对她有异样的眼光,年轻人不能爬的太快,得磨,疯丫头更得好好的磨。
在陆轻晚看来,外公松口谈及股权,说明他心中早有定论,只是如何定论的尚且不明,外公很聪明,陆轻晚相信他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我聪明可爱乖巧伶俐长得好看肤白貌美大长腿!好多个理由呢,外公满意不?”陆轻晚两只手支腮,水汪汪大眸子填满少女的纯真。
欧阳敬亭想笑来着,但她故意想让自己笑,他偏偏硬忍住了,“贫嘴!”
外公愿意笑,愿意陪她闹,就证明她在外公心里,依然是个不谙世事的乖孩子,她安心了,踏实了。
陆轻晚不再跟外公胡搅蛮缠,“这是什么?”
欧阳敬亭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拆开,装裱精致典雅的深棕色皮质记事本就这么呈现在眼前,阳光流转,溢出细腻的年代感,好像是谁的往事被吹去了尘埃。
陆轻晚心下一颤,姿态慎重起来,不敢再插科打诨。
“这个,是你妈妈生前的东西。”
如果陆轻晚没有发生那件事,没有突然离开家,两年前这个本子就该到她手上,当年他整理渔歌的遗物,发现了这个本子,看完内容,他想这个应该由陆轻晚保管。
“我妈?”
心,好痛,尖尖的、细细的,却清晰无比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