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艺不精,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铿锵的男音穿透会场,夏若还没来得及抬头,便觉腰部受到一股力,天旋地转后,她已落到凌昭阳的怀里,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另一手被握在热烫的手里。
掌心的温度一如凌昭阳的性格,洋溢着浇不灭的热情,烫得夏若冰凉的心都热了起来。
“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跳舞啊,”凌昭阳扯了扯放荡不羁的领带,“说好要当我舞伴的人,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很不爽。”
“别了吧,”夏若晦涩地垂下眼帘,“嫌我丢脸丢的还不够?你不也嫌我舞艺不精?”
“我嫌是我的自由,你跟我跳舞是你的承诺。”凌昭阳摆好姿势,“我说你,没事干跟高富帅跳什么舞,像你这样的,还是跟我这种高矬穷跳舞来得合适。”
夏若忍俊不禁,这一笑,烦恼便如从筛子里掉落的齑粉,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被烟尘捏碎,没有聚光灯的焦点效应,没有需要矜持的公众场合,恢复真我的性情,这种感觉真好。
“看,笑一笑多好,没事装什么公主挤进有钱人的世界干什么,想得一身公主病?别啰嗦了,快点快点,我还等着靠你拙劣的舞艺凸显我的帅气。”
夏若心里的包袱丢了个干净,反正舞伴是见过她各种丑态的朋友,她的舞艺也被人顶礼膜拜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她放开了拘束的镣铐,随着快节奏的音乐奏响,放飞自我地踩踏出自己喜欢的舞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池,束桦霖被束蹇叫走,跟一位优雅的年轻女性共舞,他们成为整场的焦点,人们的目光艳羡地放在他们身上,而没有闪光点的夏若两人,无人问津。
夏若觉得自己的身体反应有点奇怪,音乐明明比刚才那首的节奏还快,可是她在凌昭阳的带动下,像脱了线有了灵魂的木偶,不需傀儡师的操纵,便能跟着节拍,踩在点上,踏出最合适的舞步,扭出最优美的舞姿。
她一次也没有踩到凌昭阳,尽管他很大方地说他的鞋不值钱,随意踩。
夏若欣喜若狂,她根本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奇迹,便被凌昭阳抱着一个来回旋转,舞进了舞池。
快节奏的舞曲如不停歇的鼓点敲响,夏若惊讶于他们进入舞池,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刚要胆怯地打退堂鼓,后背却受到一股力,身体不自觉地一转,飘逸的短裙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银色的高跟恰巧与头顶的灯光相映,反射出亮眼的光芒。
这一刻,她成了最亮眼的存在。
“来,恰恰。”
“什么?”夏若还没明白恰恰是什么意思,便见凌昭阳脚步一缓,胯部朝外一扭,拉丁舞姿映入视野。
“这么简单,跟着学总会吧。”凌昭阳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夏若直脾气被刺激出来了,轻蔑地冷哼一声,有样学样地跟着他扭动。
短暂的几十秒从舞步间流过,音乐高潮迭起,如海浪波涛汹涌,排山倒海,密集的音乐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停在舞池边上,静看他人舞蹈。而束桦霖的舞伴也因跟不上节拍,委婉地表示暂停,于是,舞池就只剩下了夏若两人。
腰肢舞动,双腿变换,时而如刀锋利整齐划向地砖,时而柔软如风拂过每一个角落,留下漂亮的轨迹。他们就像是精神连在一块的结合体,配合默契得令专业舞者都瞠目结舌,舞姿虽称不上专业水平,却也能在这些非专业的人群里,出类拔萃。
刚刚还嘲讽夏若的众人哑然失声,明明是不出众的装扮,却恰好地与凌昭阳的平凡装扮相衬,一个黑,一个白,一个来回旋转,白便被沁成了黑,而黑便被渡成了白。相比他们色彩分明的黑与白,其他人色彩斑斓得恨不得镶金带银的多色礼服,反而像滑稽的小丑一样,以浓烈的色彩掩饰自己的不堪,黯然失色。
谁说夏若舞艺不精,谁说她装扮不合场合,她只是没碰上合适的舞台、合适的对象罢了。
为什么一定要高富帅,普通人一样能给她的生命带来惊喜,一样能拯救她卑微的自尊心。
这一刻,夏若感觉自己成为了世上最幸福的公主,感受着别人吃惊又艳羡的眼神,成为自带聚光灯的焦点,什么装扮、什么场合,通通都要臣服在她脚下,她是舞池里的王,规矩与秩序由她来定,礼仪姿态由她书写。
自尊与自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甚至超越了她丢失的那一部分,为她赢得了尊重。
舞曲结束,掌声轰然如雷鸣,夏若优雅地扯着裙角,弯身道礼,凌昭阳也绅士地单手后背,鞠了个躬。
他们在一阵阵夸赞声中离开舞池。
被喧宾夺主的束桦霖没有一丝恼怒,反而以望不穿的表情看着他们。
夏若身边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