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犀在哥哥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思忖了片刻：“这是不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让她知难而退而已。”

“也罢。姑且听你一回。”言木白将书本推到她面前,“今晚就学到这儿,明儿晚把这一篇课文

背给我听一听。”

言木犀看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古文,顿觉头痛。她苦着脸，嘴嘟得老长。言木白原本还打算板着脸，可瞧见她这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又觉得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才下了楼。

翌日晌午,林家一家人便乘着骡子拉的车浩浩荡荡来到了林府。一大家子好几口人都住了进来。

林家一直住在乡下,偶尔才来城里一趟。每次来,言家二老都招待他们，带他们去城里的饭馆吃

些好的。不过前两年经济不景气,言父的报馆一时间发不出钱来。于是他们没捞到多少好,气呼呼地回去了,扬言再也不来了。

这两年乡下收成不太好,林家人喝粥喝得肚子里都没了油水，受不了了。于是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一家人过来说是消暑。

言木犀听到动静的时候，是半点不想挪窝。但人都到家里来了，她还是得打起精神去应付。尤其是那个林婉贞，如今离她害她还有两年的时间。

她要提前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于是她披散着头发,作雀跃状下了楼。走到楼下,林家的几个长辈正在和她爹娘说话,她一一打了招呼，便四下张望。

“小犀这是找婉贞吧，她去后院见你哥哥了。”

“我去找她玩儿。”言木犀说罢不等长辈们阻拦，就欢快地跑去了。

来到后院，言木犀便听到了娇滴滴的声音：“白哥哥，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去了军校，好厉害呀。”

言木白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听说南京那边有好多好玩儿的，好吃的。什么时候白哥哥有时间带我去啊？”

“没什么时间。”

“我有时间啊。”言木犀从院门口探出了脑袋，蹦跳着来到了林婉贞的面前。

她上下一扫，便将这个长她一岁的远房表姐的看了个透。她穿着粗棉布的衣裳，比起方才林家的长辈稍好一些，衣裳也还算干净。

一张脸倒是白净，吊梢眼，配了个鹰钩鼻，薄薄的双唇，看起来便有些刻薄。不过因为年轻水灵，遮掩了这份刻薄气。

见到言木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却还是要笑脸相对：“小犀，好久都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你不来，都没人陪我玩儿。婉贞姐姐，哥哥惯是无趣了，他这儿没什么好玩的。去我楼上吧，我新买了几件衣裳，你去试试看？”

一听是试衣裳，林婉贞来了精神，欢喜地随着言木犀一同上了楼。言木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件事真是委屈妹妹了。她的东西平时都不让人碰，如今为了她，连漂亮的衣裳都要让出来给别人穿。

言木犀倒不是很在意，她又不是小孩儿，何况时兴的样式她早就藏起来了。

林婉贞站在西洋镜前一件件试穿她看中的衣裳，不得不说，她的身材确实是有料。胸大屁股翘的，穿起旗袍来是有那么些味道。

言木犀坐在床边，晃着脚。忽然叹了口气。

林婉贞转头看着她：“你怎么了？有心事？”

言木犀嘟起了嘴，忧愁道：“婉贞姐姐，你看这些衣服，都有些旧了。本来我还想把新的给你的，可是最近爹娘都不给我买新衣裳了。”

“这些还很新啊，都没破。”

“是没破，但样式已经不兴了。原来每年都有几件新衣裳的，现在穿的还都是之前的。”

林婉贞若有所思地照着镜子，似乎在想些什么。但转头又安慰言木犀：“没事的，也许是你上学堂了，穿的都是校服，不需要买新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