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每年会组织两次考试,针对十六及十六岁以上年龄者开放,只有考试通过的人才可以拿到人类身份证离开福利院。

十二年过去了,林小戏十八岁，连续六次考试失败,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差等。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与她同批进入福利院的人不见了，后来认识的人也离开了，又有些人回来了，带着情感缺失症回来。

鲜活的人、周遭的一切,汇聚成洋流在这个世界上迁徙着，完成着他们的使命,而林小戏是一座盘踞在海中的孤岛，海浪无声从她身边经过,没带来什么没带走什么，她无言、她在此静默。

她以为她此生都不会踏出福利院一步了,直到……

“林小戏。”一位回来重拾初心的旧友叫住了她。

“嗯？”林小戏面无表情的转身看他。

“你啊。”他叹了口气，“看起来比之前要自暴自弃了，连表情都没有了,是觉得不可能离开福利院了吗？”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但言语里带着一股讥讽。

会回到福利院回炉的,都是失去了部分情感的人,还有一些是发现他们内心的负面情绪过多而强制过来修养的。

林小戏看了一下自己身边跃跃欲试的陪伴机器人,它似乎很想让他闭嘴的样子。

她现在有权让他离开，但是林小戏觉得让他说完也没什么，就算是看看坏掉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你要说什么？”

得到林小戏的首肯，男人的情绪明显的上扬了，“你知道今天有转院生吗？”

林小戏想了想，顺着男人的说，“转院生？”

“嗯，一位返祖症患者。”他看着林小戏说，“与你的先天感情缺失恰恰相反，他是一名不需要学习感悟，生而为人的返祖症患者。”

“……”

“你是不是羡慕了？”他恶意满满的说，“你生而不能拥有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比常人拥有的都要多。”

不需要林小戏的指示，她的陪伴机器人放出电流击昏了男人，随后有机器人过来将他托运到他的房间里。

羡慕？

她不觉得有什么要羡慕的地方，反倒是他像是嫉妒的要死的样子。

返祖吗？感觉更糟糕的样子。

林小戏的先天情感缺失并没有对她的智力造成制约，也不妨碍她阅读心理学的书籍，记住案例，记住人类行为模式。

她觉得那位返祖症患者情况比她还要糟糕的多。她只是无法离开福利院，而他要面对的很可能是从外面世界退下来的负能量者，而这些人拿他当良药，从他身上汲取情感的力量，迟早要毁了他。

不过这个与她有什么关系？

很无聊。

林小戏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在路上她看到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很陌生但却亲切。

林小戏歪着头定睛看他。

他是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少年，似乎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情，低着头坐着，过了几秒意识到林小戏的目光，抬起头，呆了一下。

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睛，发色还有部分五官能看出相似的地方。

一半的基因。他们有一半的基因是一样的。眼前之人的母亲与林小戏的母亲一样，来自同一款机器人，同一组遗传信息。

“姐？”少年迟疑了一下问。

林小戏脸上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我考不了姐证，告辞。”开什么玩笑，她连人证都考不下来，眼前的少年还打算认自己当姐，当不起当不起，

“欸欸，别啊。”少年站起来，“你别走，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小戏。”

“好，那我从今天起就叫林小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