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无力地靠在床头,骨节分明,隐隐透出皮下隆结的青筋。玉枕上是微乱黝黑的发髻,被一只柔润的玉冠套紧。黑发下是杜宇桥入鬓的长眉,鼻梁高挺,一双眼只紧张地耷拉着,牵动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像雨打蝴蝶般无力地挣扎……
苏琬儿咽了一口唾沫,抬起手将红绳绕过杜宇桥白皙的手腕,将它死死固定在了床柱上。完成一只了!苏琬儿松了一口气,貌似也没什么危险嘛,就在她想套另一只手时,却犯了难,另一只手在内侧,自己立在床头够不着啊!
“琬儿上来,便好绑了。”床内侧传出吕后“好心的建议”。
爬上吕后和她男宠的床,苏琬儿可没那胆子!于是苏琬儿直身立在床侧,她深吸一口气,伸长了胳膊,上身前倾,就要去够内侧杜宇桥的手。
“娘娘勿忧,琬儿够得着……”因着费劲,苏琬儿涨红了脸。
苏琬儿是从睡梦中临时醒来,衣袍扣得不严实,如此大弧度的行动中,前襟盘扣松开,露出内里的肚兜一角和一小片如玉肌肤,幽幽发丝扫过身下杜宇桥赤-裸的胸膛……
“你个淫-贱-荡-妇!”耳畔炸响吕后撕心裂肺的怒吼,眼前银光闪过,额顶剧痛传来,苏琬儿尖叫一声滚落床下。吕后手握一柄短剑,靠坐床壁,满面怒容,短剑头鲜血淋漓。
苏琬儿以为自己瞎了,半边脑袋都没了知觉,麻痛麻痛就快要痛晕过去。额头有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鲜血顺着鼻梁蜿蜒而下,将苏琬儿如玉的娇颜生生分作两半,骇人非常!
杜宇桥狂叫一声翻身坐起,可惜一只手腕被绑住,他只能侧着身子靠坐床头,瞪大眼睛望着床下苏琬儿那红白夺目的可怖面颊说不出话来。
苏琬儿被吓坏了,要是真是拖去午门规规矩矩斩首还没什么,吕后突然发难冲自己的面部而来,要不是她低头躲了一下,自己这张脸怕是要成棋盘了。她心中狂跳如脱兔,这吕后突然发疯又是为何!
似是知晓琬儿心中疑惑,上首的吕后开了口。
“琬儿,本宫对你怎样?”
“娘娘对琬儿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琬儿声音颤抖,趴在地上,任由额头鲜血流淌成河。
“你既知恩,为何以怨报德?口出狂言羞辱本宫不说,如今还当着本宫的面勾引桥儿!”吕后的声音振聋发聩,苏琬儿愕然抬头。
“娘娘说什么?琬儿听不懂……”
“娘娘……琬儿没有……”杜宇桥也哆嗦个不停,还像个畜生般被绑着,他几乎要崩溃大哭。
“你给我闭嘴!”吕后恶狠狠地打断了杜宇桥的话,手中那柄带血的短剑猛然指向身无一物的杜宇桥的身下。
“你当本宫眼瞎?她若不曾勾引你,为何替你绑绳子时,你会抬头!”
长安路是皇城百官衙署人员的聚居地,这里甚至聚集了好几家公侯的老宅,可谓是大唐首都的cbd。此处寸土寸金,不过最近长安路上新起的这间大宅子,虽然外表朴素内敛,依然受到了万众的瞩目——这是吕宅。
今日是吕家两兄弟的乔迁之喜,消失多年的吕家重又回到了京城,门脸儿并不大的吕宅早已挂上红绸,点起爆竹。吕宅的朱漆门大开,吕吉海、吕吉山两兄弟早已恭候门外,毕恭毕敬等待吕后驾到。
苏琬儿立在吕家这面油光水滑的大门外,望进内里的石雕照壁与葱茏青萝,心中有些恍然——她想起上一世吕吉山那娇花般成排的姬妾们也曾如今日这般排成一列恭迎自己的到来,彼时自己已是吕之的侍中,吕吉山便时常如此堂而皇之邀请自己来他吕府“议事”:吕吉山不仅厚颜无耻,还道德败坏……
苏琬儿再一次在心里对吕吉山的人品作下了如此的判词,她对吕家两兄弟的鄙夷更甚。上一世自己是不知道,原来那不知所谓的茅山道士沐阳老神经就是你吕吉山献给吕后的,你吕吉山果然不会办出一桩好事来。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要坏了你那鬼祟祟的小人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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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琬儿心跳如擂鼓,她看见一旁的吕后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眼中全是晦暗不明的光。今晚吕后吃得很少,连她最爱的西湖醋鱼也没动筷子,杜宇桥怕她饿着,哄着诓着,又亲手替吕后剥了两块鱼肉喂了下去,吕后才又笑眯眯地打趣:桥儿忒腻歪了,莫要让人笑话了去。
苏琬儿再也坐不下去了,匆匆扒了两口饭,借口去替吕后铺床,便告罪退了下去——
今日替杜宇桥写诗,完全是个错误……
苏琬儿没想到,晚膳时的尴尬只是一个起头,更尴尬又更惊心的还在后头。
是夜,苏琬儿如常睡在了上房侧的小屋内,因吕后是与人私会,自己好歹是皇后,被婢女乱传也会有损皇后的颜面。吕后不肯让自己的婢女值夜,婢女都被她赶去了客房,留下这个早就清楚内幕的苏琬儿做婢女就行。
虱多不痒,果然是真谛。
是夜,苏琬儿刚进入梦乡,便被上房吕后的呼唤吵醒了。
“琬儿!琬儿!”
“哎!奴婢这就来……”吕后同杜宇桥歇下后,除了叫水,甚少使唤人。苏琬儿伺候多次后掌握了规律,便替吕后提前准备好了五个大铜壶的滚开水,配上三分之一满的一澡盆冷水,提前放在净房,待吕后完事后,杜宇桥只要将铜壶里的滚开水兑入澡盆的冷水中,就刚好合适。
所以苏琬儿已经许久没有半夜起来过了,挣扎了半天,好容易让自己离开了床。苏琬儿忪醒着眼摸去了上房。
“娘娘,琬儿……”
苏琬儿顿住了脚,如隆冬腊月自头顶泼来一盆水,瞬间清明,立在内室屏风前的她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屏风后传来了让人血脉偾张的声音。许是吕后唤了苏琬儿后,杜宇桥加快了进程,此时二人正到了紧要关头。椽头吱嘎,吕后愉悦又痛苦的呼叫,夹杂着响亮的湿漉漉的击打声,有男人压抑又嘶哑的低吼,极致诱惑——那是从杜宇桥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
眼前浮现出白日里阳光下杜宇桥那恍若神祇的脸,苏琬儿小腹发麻,双腿发软,立在屏风外不知所措。
耳畔的欢爱声渐涨,轰得苏琬儿脑中嗡鸣,转动不得。想走,可吕后才唤过,不走,又尴尬至极。好容易云住雨收,屏风后恢复了平静,吕后的声音再度传来。
“琬儿……”疲惫又饗足。
“……奴婢……在……”屏风外的苏琬儿抖抖索索了半天,终于发出了回应。
“屏风上的红绳,琬儿给本宫递进来……”
“……是……”
苏琬儿抬眼,果然看见这插屏锦缎屏风顶上挂着两根长长的拇指粗的红绳。便踮起脚,抬手将它们取了下来。也不知吕后在如此紧要的时刻要这绳子干什么?
苏琬儿并不认为吕后此刻让苏琬儿进去,是想向苏琬儿炫耀她的性福的。这女人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两根绳子而已,又不是两根铁棒,犯不着专门唤自己进来帮忙。
可是耳畔似乎还萦绕着刚才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苏琬儿脑子转不动,便不再去想了。因为现在还有一个更加困难的情况需要解决:该怎么送去给吕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