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李肇沉默依旧,他深深的低头,既不附和,也不异议,就像一个局外人,压根不为自己母亲的话所动:母亲从来都是彪炳自己的一把好手,她总有逼人的独特魅力,让人不自觉地匍匐在她脚下。母亲是强大而有力的,精明早已不能概括她的全部……
“母亲!您瞧上苏琬儿什么了?”唯有李砚满脸兴奋,兴致勃勃,他很开心,他也喜欢那个眉心一点胭脂痣的姑娘,甚至想让母亲将那婢女送到自己的宫去。
“砚儿,苏琬儿心性坚韧,母亲喜欢这样的女子……”吕后微笑,她是被苏琬儿掩藏在那黑泥与破衫之下的那股淡定与从容吸引了,好像她无论在做什么,哪怕扮演一个小丑,她都是圣洁的雪山圣女。
“本宫觉得,本宫的孩儿们如若有如此优秀的婢仆陪伴,会比身边充斥着只会嚼舌根的蠢奴才要好许多……”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垂着头的李肇,李肇了然,吕后这是在讽刺自己听信谗言与她作对呢!
……
苏琬儿“再一次”进入了太极宫,与上一世一样,她的第一份工作便是给太后表演说唱,陪太后开心。彼时,不仅普通的官宦人家,就是普通百姓皆爱看一种类似折子戏的说唱,通过一人或多人的配合做戏,加上部分说唱,表演一个小故事。故事可以是逗趣儿的,也可以是悲剧甚至其它,表现的主题千变万化。
苏琬儿的嗓子嘹亮清越,又是出自陇北苏家的饱学之士,她不仅可以完成舞蹈与说唱现有的小剧本,创作各式各样的说唱戏,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苏琬儿自吕后灿烂的笑脸上,毫不意外地看出了她对自己的欣赏,苏琬儿适时地向吕后表达着自己的忠心,“皇后娘娘,如若娘娘信任,琬儿可以为娘娘遴选专门表演说唱的伶人,奴婢负责培训他们,给娘娘表演奴婢自己写的说唱段子。”
吕后甚喜,抚掌大笑,当场便封了苏琬儿为说唱班的班头,赐予她赴优伶舞班挑选“演员”的权力,她要让自己太极宫的说唱班变成大唐最顶级的说唱组织——谁叫她这么爱看说唱呢。
太极宫迦蓝香幽幽,曈曈烛火下是吕后“慈祥”的眼。
“好孩子……过来。”她冲琬儿招招手。
“皇后娘娘,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琬儿深深伏地。
“抬起头来。”上首的女声沉静无波,透出一股奇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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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站了起来,他冲上首的吕后拱手,“母后,咱们一家难得一聚,却被这些无趣的小丑占去了所有时间,岂不可惜?有这消磨时间的功夫,咱们为何不相约花园,聊聊天,走动走动?”
“肇儿说得是,咱们是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陛下,臣妾觉得儿子说得甚好,要不咱们便去湖边走动走动?”吕后喜欢小丑,如今看不成了,虽说有些遗憾,但难得太子今日居然要主动与自己说话,这简直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自然赶紧应承下来再说。
如今太子年已十八,束发后便开始“监国”,至今已逾两年。虽说是监国,但吕后生性强悍,巴不得自己一手遮天,哪里容得“监国”的儿子与自己唱反调,母子二人的关系竟逐日紧张。
李肇是吕后的第一个儿子,性情与容貌都颇肖似吕后,吕后对他投注的关心与爱护也是难以丈量的。李肇自小便被吕后捧在手心里养,给他最多的陪伴,最好的老师,李肇生病时,吕后曾经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不惜推掉多日的临朝理政。
吕后便是如此对自己的大儿子怀着又爱又恨的强烈感情走到了今天,李肇自然也能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转变,变得愈发沉默。在他看来,母亲是个精明的女人,精明得完全可以代替咱们李家的男人坐上那大明宫里最尊贵的宝座。
趴在地上的苏琬儿难堪、伤心又激动,以至于眼角都渗出了湿润。不管肇是有意抑或无意,都给了自己一个大台阶,如此屈辱的动作也确实让她这个大家闺秀有了真实受辱的感受。
就在苏琬儿麻溜的起身就要退下时,吕后唤住了她。“苏琬儿留下!”
苏琬儿愕然,吕后如此快便相中了自己?这倒是令人吃惊极了,要知道前一世可是混了好久的小丑,直到苏琬儿代替那老优伶师傅编了一出新戏,才让吕后相中了自己的。
苏琬儿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苏琬儿在。”
“苏琬儿……”吕后起身缓步来到她的身边,她低下了头,伸出一只手抬起了琬儿的下颌,她脸上有欣喜,有意外,“你是我见过的表演丑角最投入的女孩儿,你是一个认真的婢女,本宫喜欢你的表演。”
“谢皇后娘娘夸奖!”苏琬儿糊着满脸的泥,顶着鼻尖的白-粉块,忙不迭地冲吕后磕头,将额头叩出红红的一大片,直到吕后及她全家被众宫人簇拥着往湖边而去,再也看不见。
苏琬儿压下心中因为李肇看见自己丑态的尴尬,雀跃的情绪肆意蒸腾,吕后果然是喜爱自己的,前世是,今世依然是。这是一个好开端。只要自己再处理周全些,今世活得长久一点的愿望一定可以顺利实现!
……
苏琬儿是一个办事追求精益求精的人,哪怕只是扮演一个小丑,她也能将小丑扮演出最出彩的效果。经过一世磨砺的她,再次扮演起小丑来,那深入人心的力量较上一世是成倍数的增强。御湖旁,小心翼翼搀着惠帝散步的吕后明显有些神不守舍,没看完小丑表演的她很有些意犹未尽,她很想看表演,可惜自己的儿子非要打断她。吕后搀着惠帝的手,无不惋惜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