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亲娘说,晴儿你是拿大志当亲生儿子待的,别人不懂,她懂,让家里的其他儿女不懂就别瞎说!”
“我当时当着大志,还有大志的其他哥哥姐姐嫂子的面,只是说大志思念他们了,所以回来住一段时日。”
“夜里我下榻在镇上的一家客栈,大志的娘和大哥来了,”
“大志娘就问我,她也很敏感,就察觉出不对劲儿,我把这边的实情如实告诉了他们母子。”左君墨道。
“大志娘有没有怪我挽留不力?”杨若晴问。
左君墨摇头:“听那妇人说话,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她不仅没有怪你,反倒很是感激。”
“说这几年,多亏了你对大志的照顾,这份恩情,他们家一直记得。”
“我于是把你托我带去的银票拿出来当面交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足够让他们重新盘一间两层的铺面,再在乡下置办田地出租。”
“大志母子对你再次千恩万谢了一番,另外的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我在上岸的时候就已交给了大志,让他自己好生收着,那是他念书的钱。”左君墨道。
杨若晴道:“左大哥,你有心了。”
左君墨笑了笑:“这没什么,我在当地的小镇住了一宿,隔天就离开了扬州,前往苏州我舅舅家过年。”
“过完年我娘被我舅舅留下了,在苏州暂住,我便自己启程回来。”
“心下想着过了这个把月,大志指不定想通了,想回长坪村了?于是我又拐道去了一趟扬州再次探望他,”
“若是他回心转意,刚好顺便带他回来。”他道。
听到此处,杨若晴的目光亮了几分。
左君墨接着道:“我到他家附近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当初住的那三间小屋子早已人去屋空。”
“我跟旁边的人打听,他们告诉我,说这家人发财了,全家都搬去了百里外的扬州城区,过城里人的日子去了。”
“啊?”杨若晴惊讶得睁大了眼。
“左大哥,这一路上还好不?大志晕船不?河面上炸冰,他有没有吓哭啊?”
杨若晴跟左君墨这紧张的问道。
实不相瞒,这几个月来,她经常在夜里梦到。
梦里面都是大志在哭,朝她伸出双手,说‘娘,我要回来,我后悔了……’
可每次当她伸出手去抱他的时候,就会醒,醒来才发现不过是个梦,然后就没有半点睡意了,一直辗转反复到天明……
“他,有没有后悔啊?”她又问。
左君墨看着她焦急的目光,实在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大志一路,都很安静,什么都没说。”他道。
“啊?”杨若晴愣了下,随即就想明白了什么。
“哦,那也好,也好。”她喃喃着道,但眼神却一点点黯淡下去。
扶着桌子的边缘坐了下来,眉头轻轻蹙在一起。
这心底,真的说不上来是啥滋味,就是空落落的。
边上,左君墨把她的失落看在眼底,虽心有不舍,但还是出声将大志老家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杨若晴。
“我们从湖光县的码头启程,因为赶着送我娘去我舅舅家过年,所以一路行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道。
“嗯。”杨若晴点点头,然后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抬起眼来认真的看着左君墨,倾听他的说话。
别人说话的时候,你看着别人的眼睛,不时附和两句,或是点点头,或是淡淡一笑,以示回应,代表着你在听,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接下来呢?你们大概多少号到达苏州的?”她适时问道。
左君墨道:“我们大概是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到京杭大运河所在的洪口段出口,”
“在那里,我让家里的管家等人护送我娘径直去了苏州我舅舅家,我则带着大志去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