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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城中央 希夷 5611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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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董病情恶化,可能等不及黄律师来,已联系fapapg。

下午抽血,全程跟踪。

郭董交代,此事不需和司太太,彭小姐说,协议另找时机交给黄律师。旁边有一串号码。

看完后,司芃抬头看黄宗鸣。

黄宗鸣点头:“是你妈在香港的助理。”

“那她为什么没有给你?”

“等你妈一走,金莲马上找借口开除她,且不许她带走任何与工作相关的物品。她便把这个留给财务部一个关系不错的女员工,说是郭董的私人物品,不许他人随意翻阅,后来财务部这位员工也辞职,这个就根本没交接,一直收在财务部门的柜子里,暗无天日,封皮都变黄了,才被警察翻出来。”

司芃打开那份保管协议看,看着看着觉得索然无味。她妈在人生的最后拜托这个拜托那个,却偏偏什么话也不留给她。甚至她走时,司芃都没在身边陪着,是有人来学校通知,接她去医院。

那天下午车窗外是阴绵不断的雨,一盏盏红色的车灯在雨雾里氤氲。司芃印象里,两地之间从未有过那么长的车龙。她花了四个小时才到医院。妈妈的面庞和手指,如那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一般冰冷僵硬。

黄宗鸣拍拍她的手背:“一切都过去了,别想了。”他变魔法似的又拿出好多东西来。“这是结婚时的婚戒,这本房产证以及跑车,是卢思薇的赠与。”

“那不要还给她吗?”

“我已经问过卢主席,她说能要回来的,都给你。”

“哦。”司芃摸到车钥匙,黄宗鸣突然想起某人的警告,又把车钥匙拿回去:“忘了,忘了,你现在是郭嘉卉,原来的那本驾照是要吊销的。彦齐说过,在你没有取得合法的驾照前,不能给你开车,也不能给你买车。”

“那这个呢?”司芃白他一眼,摸到一个冰凉的檀木盒子。

“你阿婆的婚戒。”

司芃打开一看,不由得发出赞叹:“好漂亮。”

她把戒指拿出来,戴在手上,手往灯光的方向扬起,这颗枕型切割的宝石即刻反射令人心醉的光芒,绿得浓郁、透彻。

怪不得人会为财富迷失。

黄宗鸣不放心地提醒她:“这些东西,你要好好收着,别丢了。至于那些资金,因为陈洁参与了天海的股价操纵案,要下个星期才能查清。”

司芃没听,把戒指取回放入盒中。她的阿婆和妈妈,都留了好多东西给她,普通人一辈子都奢求不到的东西。如今她的爸爸也郑重其事将遗嘱立下。

当那些爱她的人,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个死去,她会越来越富有。

她把盒子盖好,上楼去看彭光辉。

彭光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见她走过去,拍拍床沿:“彦齐去哪儿了?还不回来。”

“我不知道。”

“要看牢一点,别让人有丁点心猿意马的念头。”

“嗯。”司芃点头,“uncle说你要回高州?”

“正好曼达卖了,无事一身轻,回老家,过两年舒坦日子。”

“跟我去新加坡不好吗?你在那边也生活过很多年。”

“不了。你离开新加坡时还很小,那里对你来说,是个全新的地方。去过崭新的生活吧,不要再留恋过去了。”

时光似流水不可待,往事如落花不可追。好在蹉跎的时光未必全是白费,它塑造了今日的我。

尽管还不知道以后会做什么,但我已清楚知道,自怨自艾的情绪全都不必有,有人爱我。我的心只停留在那些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情上。

——司芃日记

凌彦齐离开没多久,卢思薇和黄宗鸣同时来到小楼。司芃从树下站起来,卢思薇瞥她一眼:“你爸呢?”

“在楼上。”司芃带着他们去楼上小客厅。两家大人成了亲家,都还未正式见过面,握手寒暄两句,便坐下来谈曼达的事情。

曼达现在是既无董事长也无总经理。林红兵是想回来,但卢思薇认为他格局不行,老派制造人的思维模式,在金莲之前他曾担任曼达总经理三年,也仅仅是艰难守住彭光辉和郭兰因打下的局面。

现在这种情形下,守成一点用都没有。曼达需要一个眼光长远、执行力一流的ceo,但是这样强悍的人,以今日彭光辉的身体状况,很难把控得住。

卢思薇说到这,抬头望了司芃一眼,后者正靠着对面的斗柜,漫不经心听他们谈事,好像曼达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和郭董通过电话,大鸣和天海愿意买下你名下所有曼达的股份。大鸣六成,天海四成,以他们为主,是方便曼达的生产线整体搬迁去马来西亚。产品设计和销售系统留在国内,从定位到营销到落地,都要重新梳理布局,这一块由天海负责。董事会重新选举,执行总裁由大鸣和天海共同决定。”

彭光辉笑道:“是哪位郭董要买下曼达?”

“没有老爷子点头,借你那位大舅子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买曼达。”

彭光辉向司芃招手,要她过来:“小洁既然死了,曼达以后就是你的,你有什么意见。”

司芃摇头:“你自己定。”

“彦齐呢?”彭光辉头一偏,往走廊里看。

“他有事走了。”司芃回答。

“去哪儿了?”彭光辉和卢思薇同时发问。

司芃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彭光辉叹气,卢思薇看他神情:“别指望小的了,不管是你女儿,还是我儿子,你都指望不上。”

听到这句话,司芃才有点反应,不好意思地挠挠耳后根。她有自知之明,即便被人当成鸭子一样赶,她也不像凌彦齐,还能爬上架子。

“卖吧。”彭光辉想,不卖还能咋地,卖给大鸣和天海,总比在资本市场里被人挑三拣四的强。

曼达最风光时市值高达五百亿,退市时已腰斩一半,到今天林红军发给他的简报显示,资产公允价值只有155亿,其中商誉减值最为严重。

彭光辉手上还持有曼达30的股份。大鸣和天海的收购价为55亿人民币,稍有溢价。郭义谦和卢思薇两个老奸巨猾的商人,愿意出这部分溢价,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全是看在司芃外孙女和儿媳的面子上。

见他点头答应,卢思薇拎包起身:“既然我们说定,具体的事情就让法务、风控部门来跟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彭光辉也站起来:“你忙,你忙,我还有事情要和宗鸣说,小花,去送送卢……,你妈。”

“你妈”两个字,让司芃缩了缩脖子。卢思薇也不等她,高跟鞋“噔噔”踩着楼梯下去了。到了一楼,转头看司芃额头,纱布拆了,五厘米长的疤痕好明显。她伸手指了指:“脑子好了没有?”

“好了啊,本来就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那辆面包车上四个人,两个死了,一个骨折,就你啥事没有,命太好,对吧。”卢思薇把包放在钢琴盖上,大剌剌坐在卢奶奶的那张高脚藤条沙发上。

卢奶奶耳朵尖得很,立刻从卧房出来:“思薇,……”

卢思薇手一抬,打断她的话:“放心,姑姑,我不赶她,郭义谦的外孙女,我哪里赶得动。你回房去睡吧。”她转脸朝着司芃,“彦齐说,他不回新加坡去撤销结婚登记,你要是也不想的话,那我现在就是你婆婆。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明白。”

司芃双手插进兜里,身子后靠在栏杆上,头一直低着,没抬起来。她等着卢思薇训话,等好久也没听见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人一双怒目,又死死盯着她。她心里纳闷,我啥事没做,怎么又得罪你了?

“你家长辈跟你说话,你都这样子?”

哦,样子不好。司芃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垂在裤缝边,抬头挺胸站好,像个等着挨家长批评的混账青年: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油水不进。

果然,卢思薇看得更生气:“你要是真为彦齐着想,能不能把你这种‘我就这样,你爱咋咋的’的劲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