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老家,认干妈可是不能少礼数的,少说也要块20克的生肖金牌。可我一生就是三个,啧啧,你现在这么穷,得多存点钱才行。”
“你啊,一点都不用担心我,有三个孩子,老丁还能跑到哪里去,倒是他怕我跑,立马就问我要户口本,要先去扯结婚证,怕宝宝的准生证不好弄。现在也不好去香港生了嘛。”
“我说你啊,要不也和帅哥来个奉子结婚?他那样的家庭,怎么也不会让孩子流落在外,跟着你吃苦的。”
“好啦,恭喜你美梦成真,安心养胎吧。”司芃看她一条条地发过来,也不知道回什么好。
奉子成婚?她嘴角露出一个讥笑。一个对未来没有什么期待的人,还是不要无故地带另一个生命来这世界遭罪。
她又想起凌彦齐。这人都快半个月没出现了。
凌彦齐确实是没时间。他在新部门悠哉悠哉做了小半年领导,毫无作为。前几天被打了两巴掌后,想卖点乖,说公司在地产领域可以两条腿走路,租售并举。
卢思薇可不是能等他慢慢调研的人,一个星期她就要看到报告。
等他舟马劳顿地在s市的长租公寓考察两天,再把下属整理的资料做成研究报告,送到卢思薇办公桌上,人只看了两分钟:“几个人?”
凌彦齐说:“包括我,三个人。”
“可以嘛,没有别的部门人员支撑,一个星期就能做到这个份上。”她刚夸奖,下一秒又贬损,“你说你以前是有多懒散?”
“整体住宅租赁,家世可是走在我们前面,目前在长三角的八个城市已打开布局。”
“那又怎样?”凌彦齐耸肩,“要是总担心有人走在前头,那后发优势、弯道超车又是什么?我们公司的自有物业、财力支撑、人脉渠道,可不比家世强那么一丁半点。”
卢思薇点头,做企业就要有这种“何惧他有”的心态。“去趟上海。”
上了两年的班,凌彦齐甚少出差,不免要问:“做什么?”
“何苦要和人竞争,你要有信心,去把家世给买了。”
凌彦齐一怔,家世再小,也有数十亿的市值。天海收购公司,前期都有繁琐细致的评估流程。现在仅凭他一份报告,就绕开这些,直接让收购部门飞去上海谈判?
卢思薇朝他摔册子:“让你去,你就去。明面上自然是汪海林(cfo)做主,但你记着,你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别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给我买贵了回来。”
所以这个周末,他得呆在上海。还不止,下个周末估计也得在上海。
他只能在微信里和司芃聊两句。
一天忙完已是深夜,熄灯躺在大床上了无睡意。隔江看外滩,静谧的夜空中,摩天大楼群被霓虹装点得气势恢宏。比他家窗外的景色还要绚烂多彩,只不过对他还是毫无吸引力。
他问司芃:“睡了吗?”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刚洗完澡,就要睡了。”
入夜后的六月,s市比上海热多了。将一天的燥热和烦闷哗啦啦地冲掉后,她穿得肯定不多,凌彦齐回道:“不发张照片过来?”
“好啊。”言简意赅地回答,接着便传来一张裹着浴巾的照片。乱糟糟的头发,瘦削的肩膀,和随意晃荡的长腿。非但不凹身材,连柔光和美图修饰都没有。
不自知,也就不会刻意摆弄这副好身材。他回道:“要脱掉的。”
“好啊。”司芃还是答得相当的爽快。
凌彦齐在酒店大床上等了好几分钟,心想这高冷小妞真会乖乖地找个好角度摆个pose,拍张性感美照给他看么?
司芃还真发过来了,他迫不及待地翻身去看。
真是张一丝不挂的性感美照。照片里的女主角侧跪在白色沙滩上,双手高高举起,伸向蓝天。饱满挺立的胸一览无余,腰完全地陷进去,本来就浑圆挺翘的臀部,向后撅成更为夸张的曲线。人间尤物,莫过于此了。
只不过不是司芃。
深更半夜给他发这种照片,缺根筋吧。凌彦齐问她:“你喜欢这样的?”
“你不喜欢?”
“喜欢,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过一会儿司芃才回:“手机前置摄像头太烂,不会自拍。”
多余的财富只能购买多余的东西,人的灵魂必需的东西,是不需要花钱买的。
——梭罗瓦尔登湖
将卢奶奶送回家,司芃在对面茶馆借了电动车,风驰电掣赶往她常去的一家南洋货行。近三十种食材配料全都配齐后,赶回小楼,时间刚刚好,来得及弄午饭。
“卢奶奶,你教我,中午我们就吃地道的新加坡叻沙。”
“你这么快就全买回来?”卢奶奶还叨念着凌彦齐:“我本是想等阿齐来了再做。”
“可是凌先生,不是出差还没回吗?”司芃洗净手,从厨房探头出来,“我们能等,活蹦乱跳的虾可不能等。还有我从来都没做过这道菜,第一次做失手怎么办?还是等学会了,再做给凌先生吃。”
卢奶奶说:“那也行,”司芃推她进厨房,她又说,“不用一天到晚叫凌先生。阿齐个性温和体贴,比你也大不了几岁,直接叫名字就好。”
“好啊,反正他也不常来。”司芃带上围裙,问,“是不是先熬汤底?是哪些食材?”
“先把虾处理下,虾头虾壳别扔,炸一下捞起。”卢奶奶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这栋小楼也就厨房不冷清。中午的时光过得飞快,差不多一个小时,司芃才做好两碗叻沙面,端去餐桌上,摆好餐具,推卢奶奶过去用餐。
卢奶奶拣起筷子,说:“要拿调羹,筷子夹不起来的。”
司芃说:“要煮这么烂?”她拿筷子去夹,面条拉得好高,看来还是不够糊烂,她泄气:“失败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筷子也是拿惯了的。”
司芃从橱柜里找出调羹,卢奶奶接过去:“舀汤喝。”她先尝一口,“不错不错,比我几十年前第一次做好多了。”
司芃也坐下来尝,这味道,甜、酸、鲜、辣都有。只不过面条的口感太黏糊了,她不太习惯。
卢奶奶笑着看她:“吃不太惯?我记得,阿齐刚去新加坡时,也吃不惯那边的食物,只肯吃我做的家乡菜。后来交了当地的朋友,便天天跑去小贩中心,点一碗叻沙面。”她一口一口地喝汤,像是自言自语:“一转眼,回国都一年多了。”
“奶奶想那边了?”
“是啊,在国外呆得越久越想家乡,觉得家乡哪儿哪儿的都好。怕死在那边,着急着要回来,可回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人老了,只能想着过去的事情。”
司芃本是沉默着吃面,突然抬起头来:“那就讲些过去的事给我听。我都没出过国。我听人说,在新加坡随便往地上吐一口痰,都要被鞭刑,是不是啊?”到了后一句,口吻已是故作惊讶。
卢奶奶还是腼腆:“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凌先生,哦,凌彦齐和我聊过,你是几十年前去到马来西亚的自梳女。”
“这个,他都和你聊?”
“不可以么?他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稍带说下你的经历。就两句话。”
“哪有什么不可以?”卢奶奶吃完大半的面汤,“我有点累,你先扶我睡下。有时间,我再慢慢和你聊。”
孙莹莹听说司芃住进小楼,特意过来看她。司芃不便邀请她进去,两人倚在院墙边聊天。
“真有你的。”孙莹莹啧啧地夸她,“果然不愧是跟过龙哥的,一出手,”她竖起大拇指,“完美,天衣无缝。”
“你想岔了。”司芃懒得解释。
“想岔哪件事啊?”
“全他妈想岔了。”
孙莹莹哎哟哟地笑:“要不是打帅哥的主意,哪个年轻女孩愿意照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吃饱了撑的?”
“就是撑的,怎么啦?”
“我不跟你抬杠,我祝你心想事成。”孙莹莹从她值七八万元的大包里拿出一个纸袋,“你不是要过生日了?我怕没空过来看你,当然我也不想打扰你好事,礼物先送你。”
像是衣服。可孙莹莹怎会给她买衣服?她俩的风格,根本就是不可以沟通的。
袋子设计简单,标识全是英文,看不懂。打开包装一看,手感相当细软的黑色裙子,薄纱质地。再看孙莹莹满脸堆笑的表情,不言而喻,这是情趣内衣。
一只手就可以握住这薄纱,司芃问:“你要死了,给我买这个?”
“怎么不可以?你都住进小楼了,难不成天天穿你那些背心短裤勾引帅哥啊,换换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