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
“闲杂人等退散了,才有好场地斗爆竹烟花。”
等了几分钟,定安村东边平空一声响雷,两人转睛去看,黑黝黝的村落间,一大片的广场宛若白昼。火花腾空爆裂,再度揭开这盛世烟花的序幕。
凌彦齐一看手表,已近凌晨两点。他问司芃:“怎么回事,放烟花还有好几波呢?”话音未落,定安村西边,是同等规模的焰火绚烂。
漫天华彩,流星四坠。
司芃说:“定安村有两大姓,一姓陈,一姓蔡。”
“哦,”听到这,凌彦齐明白了,但他未打断司芃的话,“以前十几年都是陈家的人担任村长,所以他们的势力比较大,但两年前陈伟华因为贪污拆迁赔偿款倒台了,村长这位子就落到姓蔡的手里。”
司芃望向凌彦齐,凌彦齐微微一笑:“翻身的蔡西荣自然要为他们谋利益。陈家呢,即便老大入狱也是死而不僵,他们占有这些利益十数年,没道理现在吐出来。”
司芃只说新任村长姓蔡,凌彦齐就已把全名给道出来。他既然在天海地产任职,还主管定安村的拆迁项目,没道理不和蔡西荣打交道。
她也听蔡昆说过,区城管局长陈伟和,也就是陈伟华的胞弟,陈龙的干爹,就在年前被天海地产给拉下马。
凌彦齐望向山下:“可是定安村的本地村民,绝大多数都搬迁了。他们还在这里放烟花,给谁看?”
司芃手指向山右侧的摩天大楼群:“他们大多数搬进天海壹城。高楼风光好,正好把他们吵醒,也让他们看看,究竟这黑茫茫的夜,是陈家的焰火亮,还是蔡家的烟花漂亮。”她轻飘飘地叹气:“现在的定安村可有钱了,炫富都炫得别出心裁。”
也对,有时候炫富是一种非常必要的心理攻势。凌彦齐抖掉烟灰,望着这美不胜收的夜,徐徐开口:“那你呢?属于哪边?”
司芃笑着说:“你猜呢?”
“陈家。”
司芃一怔:“这么肯定?”
凌彦齐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边拿出来边说:“你看起来,就不会是为新势力摇旗呐喊的人。”
幽深的走廊尽头,有人打手电筒过来,怕是铃声惊到巡寺的僧人。
凌彦齐接起电话:“康叔,你好。对,我帮姑婆上山许愿。已经许过愿了。我妈在做什么?好,当然回去陪她守岁。呆会见。”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吹散深夜里冷冽的风。
电话那端的人,感受肯定比司芃要深,因为他看不到凌彦齐脸上那种奚落的神色。
僧人已走近:“两位香客,还是去前面大殿吧。这边区域我们不对游客开放。”
凌彦齐挂掉电话起身:“好,我们就走。”
僧人侧身站立,凌彦齐伸手拉司芃一把:“走吧。这山上太冷了,你还是回家去。”
回到烟雾缭绕的前殿庭院,凌彦齐被人叫住。市广电集团的徐台长走过来,他的脸在红光下格外铮亮,神情又格外祥和:“这不是彦齐么?”他朝身边的友人介绍,“我们台柱子尹芯的男朋友。”
凌彦齐伸手去握:“您好,徐台长。”眼光向身后瞥去,司芃不见了,他随即朝寺门口望,那个高挑瘦削的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他急急地说:“台长,真是抱歉,我得赶回去了,我妈还在等我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