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戴金冠的修士傲然道:“没错,我寅洲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帝子,但山海禁决中,必有我雷泰的名字。董金堂,听说你前几天被打了?”
马脸修士嘴角抽搐,他正是那日找穆战霆二人的麻烦,被元婴修士责罚的人,此时一提到所受之刑,顿时目露怨恨:“是辰洲之人太过嚣张!在赤帝瑶宫的地盘还敢欺到我寅洲头上,我只不过是维护宫中的体面,却被那野地方出身的帝子不依不饶地打压!”
那雷泰皱眉道:“那辰洲之人……我想起来了,之前听族人说,吾堂弟雷锟被一个辰洲来的女修三招打得爬不起来,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马脸修士看他神色,又道,“明明都是结丹初期,女修怎能打得过雷氏一族的天骄,我猜她必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没准那女修就是以佛修为障眼法,暗修魅惑之术!”
雷泰点头赞同:“说的也是,这街我逛腻了,今日这拍卖会是什么时辰开始?”
“我已嘱咐拍卖会将雷师兄要的灵罡花运来拍卖会了,师兄放心。”
雷泰满意地嗯了一声,道:“我雷家的法门需要灵罡花稳定神识才可洗练雷电,我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马脸修士惊叫一声。
“怎么了?”雷泰不满道。
“那刚刚进去的那个女修!”马脸修士看得十分清楚,看南颜是独身前来,报复之心顿生,兴奋道,“雷师兄,刚刚说的那女佛修来了拍卖会!”
雷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虽穿着宽大朴素的禅衣,仍难掩曼妙身形的女修,一脸兴味道:“结丹初期而已,身段倒是比我院子里的那些侍妾好多了,走,去请她喝杯茶。”
而此时拍卖会中,南颜被领到一处厢房里,厢房不大,面前一道光幕遮挡,想来等到开始时,光幕便会散去。
那炉鼎男修送她来了之后也一直没走,对她殷勤招待,时而沏茶打扇,时而端点心灵果,眼神里更好似带着钩子,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
——只是,施主我是个尼姑,我又不能结道侣,何必呢。
被盯得实在太难受,南颜不得不出声道:“施主有什么需要倾诉的吗?”
炉鼎男修目露兴奋之色,道:“前辈乃贵客,出手便是十颗霜元果,按敝行的规矩,成交在一万中品灵石以上的宝物,完成交易后,可带走侍奉的炉鼎。”
带走?你是赠品?
南颜心想这城里就是不一样,拍卖会的伺候未免太周到了点儿,想想还是拒绝道:“你也看见了,我是佛修,你若有心,不妨寻其他愿待你好的修士。”
炉鼎男修只有凝气圆满的境界,修界多怪人,有些修士心性残忍,带回的炉鼎吸干后就被丢弃,严重的会被杀。佛修就不一样了,心性仁慈,绝不会行恶事。
炉鼎男修咬了咬下唇,跪下来道:“前辈想是从外洲来,女修收侍君在我寅洲是寻常事,连太妃身边都有几个知心人。若前辈不信,待用过我之后便知个中妙处——”
——啥?你说啥?太妃有啥?
南颜被吓得失语时,外面的门砰砰敲响,殷琊的声音传来。
“阿颜我闻到你的佛香味儿了,我给你买的新口脂你看看这个色儿——”殷琊正好就在这拍卖会里,直接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一个男修跪在南颜腿边,顿时狐容失色,“……我的妖皇老祖,两天不见,你进步就这么大了?”
同命锁,可烙印于他人身上,让他人为自身替死,也可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替他人而死。
南颜细细查看此术,越看越是皱眉,因为这同命锁十分霸道,让他人替死,几近于魔修手段。此术解除的方式有两种,一是被施术者的修为超过当时施术者的修为,可以自身修为化解,二是要施术者本人解除。
倘若有心性残忍的魔修得到此术,必会戕害无辜,让他人做自己的保命符。
不过好在此术触动本界规则边缘,需消耗大量自身生机,一个人一生也至多施展三次,否则自己就会先耗尽生机而亡。
南颜心头暗叹,睁开眼时观察左右,只见云念周身已笼罩在一股奇异的星光中,双目轻阖,已然入定,外人无法打扰。
再看穆战霆这边,却是吓了南颜一跳。
穆战霆面前是壁画乃是一道焚城图,在这幅赤帝出征长卷中,规模最大,情状也最为惨烈,想来是赤帝成名之招。
这画看起来就十分凶悍,又岂是那么好悟的。只见穆战霆双目充满血丝,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南颜看去时,他的右眼已流下一行血红。
南颜一惊,但她知道修士悟道极忌讳打扰,便一咬牙跑到穆战霆身后坐下,念祷起了观音心经。
佛修最擅长驱散心魔,平定心绪,南颜声声梵呗,宛如一缕清泉在秘殿中流荡,虽然仍未能将穆战霆从其中唤醒,但也聊胜于无。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云念那边同受梵呗襄助,本身又是心境平和,提前结束了参悟,感受了一下神识中参悟到的秘术,面露欣喜之色,正要起身向南颜道谢,愕见穆战霆情状,骇然不已。
“穆道友这是?!”云念不敢说出声打扰穆战霆参悟,只能悄悄传音给南颜。
南颜回道:“家兄好似想强行参悟这焚城神通,已入执迷,我尽力以佛言相助,却还是无法把他拉回来。”
云念惊道:“这……这焚城神通乃赤帝之‘盘牙天火’,只有身负奇火的人才可尝试参悟,若无奇火,妄自参悟,会被拉入此图幻境中被灼烧神魂而亡!”
南颜虽然知道穆战霆曾经收服过大日火精,但心头还是不免忧虑:“中间不能放弃吗?”
云念道:“强行打断,一样会伤及神魂。”
南颜道:“会怎么样?”
云念道:“大概会变成心智只有三岁左右。”
南颜松了口气:“那就好,三岁已经比我想得好多了,等下他要是濒死了我就打断他。”
云念:“???”
又过了半个时辰,穆战霆连瞳仁都变成火焰一般的色泽了,云念观察若久,仍觉得不行,道:“不若我去请赤帝瑶宫的化神期长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唉,实在不行就去请人来看一看……嗯?”
南颜与云念交谈间,骤感整个秘殿气温骤升,一把拉住云念往后退到秘殿边缘,只见穆战霆面前那幅盘牙天火图从画中飘出一丝一缕的炎流,那炎流极细,待靠近穆战霆时,他的金丹蓦然飞出,那金丹与寻常人的不同,完全被一团跳动的火焰所包裹,焰芯处竟有一只眼睛,正贪婪地看着那盘牙天火。
“怎有这般奇异的丹火?”云念一脸茫然,下一刻却见那火眼朝着盘牙天火狠狠一吸,但盘牙天火素有来历,当即与那大日精火所化火眼互相拉扯起来,而穆战霆也开始七窍流血。
南颜眸光一闪,心想既是赤帝的遗留之物,不知对自己的血脉认不认。她这么一想,决定尝试一下,便咬破拇指,一滴血液拉成血线朝穆战霆飞去,那炎流碰到血线的瞬间,原本乖张的模样顿时柔顺了不少,任由火眼吸去,图中焚城的火焰本是红色的,却随着炎流被吸出而逐渐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