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颜又往外挪了一点,道:“小时候师父给取的。”
墨行徵靠近道:“你小时候真的很圆吗?”
南颜:“九岁的时候,一百二十多斤。”
墨行徵不由得打量了她窈窕的身段,半晌,道:“其实我刚刚就在想,我有个师兄,平时就喜欢胖滚滚圆乎乎的东西,他若见了你小时候的模样,应该会很喜欢……当然,现在应该会更喜欢。”
……你们道生天的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南颜:“施主,我已经出家了。”
墨行徵:“师妹不必挂心,门风如此,我只是这么一说。师尊也一直教导我们这些道徒莫待无花空折枝,再说了,就算出家还可以还俗嘛。我那个师兄真的样样胜过我,就是有一点不好。”
南颜:“哪点?”
墨行徵:“已作古。”
——施主的冷笑话铺垫得真长。
空气如遭冰封,片刻后,南颜正犹豫是不是要捧场地笑笑时,战台上穆战霆与云念之战已开。
对方一站上斗场,整个人的气质便倏然一变,云念神往已久,却也是第一次正面面对这般宛如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猛人,提起万分的谨慎应对。
穆战霆给的丹药乃七品丹药,可瞬息回复之前消耗的灵力,云念此刻也是状态饱满,玉笔轻摇,周身水泽弥漫。
“织雨江南东,仙琼——”云念刚写到一般,忽闻对方高声吟诵起来。
只见穆战霆左右手各起一团火旋,炎流吸张,气势仿若吞天灭日,但口中吟诵的却让云念一事大脑空白。
“太阳当空照,两手红通通。”
云念:“……”
穆战霆双手一合火旋笼罩,火中似有灵性,瞬间化作一口困敌之钟,这钟足有五丈高,衬得穆战霆人都变小了。
不过穆战霆此刻因有了新灵感,文思又开始泄洪。
“左右一握紧,好像一口钟。”
云念震惊到失语,顿时忘记接下来应该要吟诵什么了,只见迎面当真飞来一口火钟,瞬息吞没他面前刚构筑好的烟雨亭台。
一瞬间,胜负两分,全场寂静。
有刚刚从文斗的场子里逃出来的受害儒修在台下小声道:“我就说嘛,这人天生就是儒修的噩梦。”
云念被茫然地带走后,穆战霆负手而立,目光里露出一丝沧桑之色。
“修道多年,今日方知,儒修才是真正适合我的大道。”
他说完,唏嘘不已,正自我陶醉间,南颜忍无可忍地蹬蹬上台。
“贫尼今天就斩了你这条道!”
儒修是一类很维护面子的修士,看在穆战霆是辰洲帝子的份上,尤其是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脾气很差的龙主,谁都没敢第一个骂出来。
于是后果就是穆战霆文斗无敌手后,彻底膨胀,文思奔他娘的涌,殿内除了那位子洲的道生天来的墨行徵,其他人都借口出去透气离开了。
而墨行徵也不愧是堂堂道生天的嫡传,众人都作鸟兽散,他还四平八稳地站在殿上,对着穆战霆这么一朵文苑奇葩也能笑得出来。
“穆兄,我道生天也算是儒道合流,诗词一道虽不如云太妃的母族申洲,平日里也算薄有文名,今天却是大开眼界了。”
穆战霆此刻只觉头顶文曲星光耀四方,飘飘乎不知所以:“墨兄也修儒?我就说一看墨兄,就觉得是深谋远虑之人,机会难得,我们不妨也来切磋——”
“且慢。”墨行徵强行转移话题,道,“穆兄才气冲牛斗,墨某佩服,只是俗话说小作怡情,大作伤身,依我看这殿中文魁已非穆兄莫属,那赤帝出征图也亟待有缘者前往感悟。”
提到修炼提升诸事,穆战霆文思戛然而止,感兴趣道:“墨兄师从道生天,知天下事,不知对赤帝出征图有何了解?”
此时殿外有个修士拼命给墨行徵打眼色,墨行徵看见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随后道:“想来穆兄应知千年前,为我人族修士开疆拓土的那些传奇人物,我子洲道尊岁寒子,寅洲赤帝,辰洲的老龙主及龙后,卯洲佛忏主,包括巳洲那未飞升便陨落于佛忏主之手的魔修宗师森罗,合称伐界六尊。”
老一辈的历史,穆战霆当上帝子以来便已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道:“我知道,伐界六尊中,赤帝单枪匹马灭了当时最大的敌人妖国,故而世人因此断言说,赤帝是六尊中最强的存在。”
“没错,这赤帝出征图,也是有所来历,乃是描绘赤帝当年北征妖国的一幅长卷,若有缘人得见,可从其中悟出赤帝遗式。”墨行徵又道,“太妃此番动用此图,其实也是为了给她侄儿申洲帝子一个机缘。”
赤帝遗式!
穆战霆也正是为此而来,又疑惑道:“墨兄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不索性参与文斗武斗?”
墨行徵笑了笑,眸光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矜贵:“墨某的师承者,道生天玄宰。”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语调平平,却是彰显绝对自信。
因为他的师尊是道生天玄宰,所以前人之辉煌,于他可有可无,玄宰之名,本就是传奇。
穆战霆也曾问过龙主,当今修界谁为巅峰,那个一向暴躁易怒的龙主却肯定地答道,化神期修至顶峰,有天人五衰,而玄宰是世间唯一过五衰者,只待天劫一至,便往飞升。
出神间,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颤抖——
“辰洲帝子,武斗战台已在进行最后一场胜负,听说您杀名勇武,有人向您下战书,要不……先放下笔歇歇,看看这战书?”
两封战书,一封是云念的,一封是南颜的,穆战霆陷入沉思。
墨行徵等的就是这两封战书,故作亲热地拉起穆战霆道:“久坐不利养气,动手动脚乃我辈修士天职,就让墨某见识见识穆兄是如何文武双全的可好?”
……
此时此刻,武斗已至尾声,一番角逐后,台上只余两人。
“这尼姑好生厉害,竟能与帝子级别的面对面一战!”
“还没开始呢,我看这申洲帝子尚未尽全力。”
最后的对手正是云念,南颜不意外,见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她便也上手合适躬身回礼:“帝子多礼了。”
云念提玉笔在手,道:“道友佛法精深,云念目光短浅,同辈之中尚未见过这般杀伐凌厉之佛法,不知真圆道友师承愁山佛海哪位大师座下?”
南颜当然不敢说出来她修的是个奇葩逆道功法,推说道:“师父与我相识较早,意欲踏遍红尘路,尝尽人间苦,故而法号吃苦。”
“踏遍红尘路,尝尽人间苦……”云念咀嚼词句,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定是位道行高深的前辈,若有机会定去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