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以前要装出古板样子,对衣袍形制要求十分严格。千年之后,冲虚阁现在依然人人身穿白袍、戴白玉冠,各个面色肃静寡淡,活像披麻戴孝。
那时候,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稍微花哨点的配饰都不敢带,生怕惹了林琰不高兴。
林琰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白衣服,再看可能就要吐了。
直到遇见了顾朝辞。
白色就像是为他而生的,衬得他气质如霜雪般明净。
音修不像武修,几乎不用近身战斗,所以向来是宽袍大袖,衣袂翩然,颇有凡界儒道名士之风,被嘲“中看不中用”。
顾朝辞的衣服尤其飘逸,林琰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担心,他会不小心把自己挂住。
顾朝辞缓缓走来,他一身轻袍缓带,腰间佩了一枚青玉。墨发如瀑,只在发尾捆作一束,看似随性又自成风流。
林琰微微眯眼打量他,这才发现,顾朝辞的衣服好像有点多,换得也很勤。
先前去赴会的时候,顾朝辞头戴银丝玉冠,上面嵌着好些林琰认不出来的珠子,衣袍上的花纹细密繁复,外面还罩了件鹤羽大氅。一派帝君风范,气派又威严。
而现在才刚回来不久,就已经换了一幅打扮。
林琰很少注意这些,任由顾朝辞的衣服换来换去,只要颜色不变,他都认不出来。
直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白瞎了顾朝辞试图用美色惑人的心机。
林琰摸摸下巴,低头看自己这唯一的红衣,想着下次找个成衣店,把所有大小合适的红衣服都买下来好了,一天换一件。
至于好看不好看的,林琰根本不在乎,反正在他眼里,只要颜色一样,就没有什么区别。
还好有颜,能浪。
白漆直勾勾地看着顾朝辞,问道:“你是谁?”
林琰有些诧异,他先前看白漆的神态,以为他们认识,毕竟按照白漆这个自我封闭的状态,应当很难接受陌生人。
而他现在却在问顾朝辞是谁。
白漆现在都没问过林琰的名字呢。
难道顾朝辞天生就容易得到狐狸的好感?
林琰有点不开心。
顾朝辞不因白漆是个孩子而有任何轻视,他缓步走来,半蹲下,凝视着白漆道:“我是老族长的朋友,顾朝辞。”
林琰心里一紧。
前不久他提到白玄的时候,白漆的神色一沉,显然十分排斥。
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的熊孩子,顾朝辞可别一句话又给惹生气了!
把房子搞得一团糟是其次,林琰主要还是不想让白漆难过。
白漆低头抿抿唇,才重又抬头看向顾朝辞,道:“我是白漆。”
顾朝辞伸出手,轻柔地抚过白漆的头发。
白漆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的情绪,甚至有些眷恋。他黑曜石般的眼里透出期待,略微踌躇,终于开口问道:“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顾朝辞一向冷淡面色和缓许多,嘴角弯出些不起眼的弧度,道:“当然可以。”
白漆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熊孩子被三言两语俘获,变成一个乖宝宝,留在大致恢复原状的暖阁。
顾朝辞带林琰去看白咎。
离开暖阁没走几步,林琰突然间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