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跟着你一起;死,我跟着你一起。”
这是很好的调笑她的机会,徐隐竟然没有调笑她,这些天他调笑得也不少。谢韫都打定主意要装作脸红心跳不搭理他了,但是徐隐竟然什么也没做。
谢韫能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的情绪,他在难过。
他不该为她的忠心耿耿而感到欣慰么虽然这话说得,傻里傻气的。谢韫有点嫌弃,她前世那么傻的么
谢韫骤然怔住,璇玑盏夺天地之造化,才能逆转时空。古来秘法、秘宝无数,有这份能耐的却少。徐隐怎么就能恰好有这一份秘法,还跟她同时回来了难道她前世强行催动璇玑盏,弄得魂魄不全,是为了救徐隐
谢韫打了个寒颤。难道她还喜欢过徐隐,所以前世蠢成了那副德行
一路走一路说,也没忘记要跟着去那位代姑娘的场子。
代姑娘的舞,难得。胡大先生的欣赏,更难得。
要欣赏代姑娘的舞,在厢房里,一个人高高地俯视全局是最好的。但胡大先生却偏偏混在凡人里坐,徐隐费了不少功夫,才在开场前弄到胡大先生身边的座位。
夏日暑气盛,远处一枝枝交相掩映的荷叶倒是别样精神,一池碧翠,偶尔微风拂过,荷叶也被吹弯了腰,硕大的叶像是姑娘被掀起的罗裙。
代姑娘此时还未出来,围观的人虽多,又这样燥热的天气,却也不曾有人大声喧哗。丝竹声却已经奏起来了,人声连这声音也没有压下。
徐隐漫不经心提了一句:“荷上舞,代琅姑娘,倒叫人想起那位林琅姑娘。”
“林琅”
是那位传说中道战里的祸国妖女,当时她名满天下,虽是一介凡女,却生得美艳无双,擅作荷上舞,也是一舞倾城,多少女修都及不上她。
大齐的太子也是她的入幕之宾。于是当时的清虚宗找到这位姑娘,要她为讨伐腐朽大齐提供情报,这姑娘答应了。转头却提供了假的消息给清虚宗,弄得四大仙门最初讨伐节节失利,成了千古罪人。
清虚宗胜了这场战争之后,调转枪头,第一个叛了她死罪。
据说她在刑场的时候,还魅惑了刽子手,一笑倾城,叫人舍不得杀她。还是清虚宗的高人动了手。
谢韫念叨这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人在往这方向看:“红颜薄命。”
“却也惊艳绝伦。也不知道这位代姑娘,能得她几分□□”徐隐笑了笑。
谢韫从来没见过徐隐对这些感兴趣。因而她只能揣测,这些是他要说给有心人听的,譬如他很想招揽的胡先生。胡先生是生在大齐一统天下时候的人,兴许他也见过林琅呢。
谢韫没读过几年书,除了看道经,也不怎么看其他诗词音律的,对这些轻歌缓音欣赏不来。一边和徐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怎么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
春困秋乏冬无力,正是夏日最好眠。
徐隐说着,身边就忽得没了声音。他定睛一瞧,谢韫双目已闭,脑袋左倒一下,右歪一下,模样娇憨,全然已经睡着了。
叫人哭笑不得。
徐隐伸手轻轻揽了谢韫的肩膀,使她能安然靠在他肩上。谢韫头歪着,露出一段白嫩的脖颈,比荷塘里映着落日的芙蕖还要好看。
两人凑得很近,徐隐几乎一低头,就能嗅到谢韫发丝上的味道,她身上不擦香粉,却也有一股特殊的、混着皂角的幽芳,比那满池的菡萏还要香。
徐隐喉结动了动,心中仿佛有一团温热的火烧了起来。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亲。
谢韫低低呢喃了一声,徐隐转过头去,目不斜视。
但谢韫没醒过来,也看不到他的做派。她只是把头拱了拱,重新在徐隐的肩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