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青面色有些红,连连摆手,嘴上却是不反驳。
“婆婆,你先给我下两碗面来,我去去就回。”
状元楼里认识方明青的不少,人多到底是口杂。故而二人商量着换家客栈歇几日,将谢锦兰户籍之事办好再走。
方明青一进状元楼,便有人唤道:“方兄。”方明青定眼一瞧,正是那个晨间推搡着众人离开的小矮个赵炎。学着赵炎回了一礼,方明青便转身上楼。
赵炎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有一种直觉这方明青变化极大,难不成只是因为得了如意佳人,还是谢家认了这个“乘龙快婿”,但那谢清不是最好名声?
方明青不过上去了一会,便将原主的物品收拾好了,走到柜台处,准备结账,又是遇到了赵炎在柜台处拿酒。
赵炎眸子一眯,笑得开怀:“方兄,好巧。”
方明青也是回了一笑,道:“有心之巧不为巧。”
“哈哈哈,好一个有心之巧不为巧。”赵炎也不管方明青语句中的讽刺,“谢大人身体可还康健?”
结账的手猛地顿住,方明青心下暗叹一口气,果然有心来巧遇的,没一个有好事的。
赵炎也不管方明青的反应,径直走到方明青来时他坐的位子,拿起刚刚在柜台处取的两个杯子,斟上酒,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对着方明青举了举。一双月牙眸笑得眯成一条缝,虎牙若隐若现,宛如隔壁阿花家的恶犬。
方明青只好走过去,坐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烈酒微辣,直冲脑门,这两辈子喝的第一口酒实在粗糙。但烈性却是男子所好,方明青又是倒过一杯,此刻面上有了热意,方明青不敢再饮。
赵炎却是发现这方明青着实有趣了些,先前方明青具是以茶代酒,现在倒是独自喝了起来。挑了挑眉,赵炎夸道:“方兄爽快,那小弟也爽快些。”
说着,赵炎从怀中取出一张硬纸。那硬纸说是硬纸,其实是请柬,只是简陋的很,唯有那“国子监”三个字可以入眼。此三字,笔走龙蛇,如蛟龙入海,大气不凡。
前世因着病,方明青被要求学会控制情绪,便学了二十多年的书法。只消一眼,方明青便看出其中妙处。
但这国子监?
按理说“国子监”应是代表着这个朝代最顶级的学府,然而只是按理说罢了。惠宗之前国子监确实令天下诸位学子心生向往,但靖安帝时期却发生巨变。
那时国子监内乌烟瘴气,勋贵与宗亲联合抵制世家,而寒门士子则是在夹缝中生存。其中有一位寒门出身的大儒和几位先生愤而自创寒山书院,使得寒门士子有了学习的场所。
这些寒门士子也不负其望,在之后先帝夺帝之时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于是寒山书院彻底扬名,不仅寒门,还有小世家的人为了进寒山书院挣破头。
而世家也有样学样,联合创办了松岭书院。松岭书院因世家的底蕴而后来居上,很快就超越了国子监,与寒山书院齐名。
天底下但凡有些傲气的士子,谁会乐意到这国子监受气。
自此,国子监更加式微。但这天下到底是皇帝的天下,新科同进士又不少便被安排进国子监。其任命文书由皇帝亲笔所写,便是这简陋请柬。不接也可,找到替罪羔羊便是。
但这替罪羔羊可是能够随意找的?自然不能,这第一条便是学识不能比原先那位的低。
“上京价高,而我家中的境况你也是知晓的,实在是有心而无力。”谢锦兰的身份万万不能够被发现,而上京这种是非之地,人人皆是耳聪目明,世俗流言害人之事绝非耸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