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猛地朝他走去，身上的黑暗之力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耶和华却再一次对他摇了头。

路西法停下了脚步，惨然一笑。

耶和华沉默地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始终是没有开口对他说些什么。

耶和华狠下心来，重新把目光落在米迦勒身上……不，他看的是米迦勒怀里的佩丘尔，然后耶和华伸出手，在佩丘尔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米迦勒微微一怔。

不等米迦勒出声，耶和华的身体便如同刚才海面上的那些光点一样，从甲板漂浮而起，升到了半空之中。

此时云层厚厚，密不可分，阳光无从穿透，耶和华就像是一个新的太阳一样冉冉升起。

封容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抓紧了林映空的手。

路西法没有再追上去，而是仰头看着天空上那个明耀的光团。

米迦勒放下怀里的佩丘尔，跪在地上，虔诚地开始祷告。

“吾名耶和华。”

耶和华的声音沉沉传来，厚重如同回荡于天地之间，但是事实上只有他们船上的几个人才能听见。

“万物因吾所生，以吾为信仰，助吾成正道，成天地之神。”

“今，吾之道途已尽，苍生所馈赠，吾尽数相还，以谢万物，以赎罪孽。”

“天地见证，吾此一生……足矣。”

音如重锤落地。

光芒似彩霞万丈。

在封容他们的注目礼下，耶和华化作的光团在眨眼之间炸开，光屑如同万千星辰落地，飘摇落在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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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的费蓉突然仰起头来，怔怔地道：“是……下雪了吗？”

百里梦鄢活下来了，林映空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急忙把封容抱住，“百里先生没事了，部长你别担心……”

封容“嗯”了一声，微微闭眼，掩下眼底泛起的水雾。

唯一的亲人面临死局，他却不能相帮，还要把干系撇得干干净净，装作若无其事，为的是不连累他身后的千千万万人……

他的煎熬藏在平静之下，直到现在才终于放下。

海浪翻滚之间，一道白光从海底飞了出来，落在了甲板上。

那白光分明是天使的白色羽翼，随着来人的落地而骤然散开，露出了米迦勒的身影。

他的怀里抱着的人，分明就是昨晚刚见过的佩丘尔！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儒雅的男人躺在米迦勒的怀里，已经没了声息。

米迦勒半跪在甲板上，紧紧抱着佩丘尔，将脸埋首在他已经冰冷的脖颈里。

金色的长发散落而下，藏住了米迦勒此时的面容，可是那股压抑不住的悲伤气息，仍然在米迦勒的周身散了开来。

封容看着这一幕，忽然意识到昨晚佩丘尔说的那句“如果想打破我的命运，那么我就要交还我从逆尔米珥黛得到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用自己从逆尔米珥黛得到的力量，净化了一部分枉死的冤魂，救了陷在必死之局里的百里梦鄢和司浅旭。

作为逆尔米珥黛诅咒的监督者，一个被天道操纵的傀儡，佩丘尔终于结束了他的宿命，不再那般命不由己，只能听命行事。

“他……”好一会儿，米迦勒才抬起头来，声音低低地响起，仿佛平静如水，“他说过，宿命结束之后，他就跟我走……”

话到这里，米迦勒的面容依旧没什么表情，眼泪却不由自主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怀里那个儒雅男人的银色风衣上，佩丘尔的死俨然给从来都冷清冷面的他一个极大的打击。

他呢喃道：“父神，我想带他回天国。”

路西法闭了眼，不忍再看这一幕。

这种有心才会体会的痛，米迦勒竟是也要经历一次。

耶和华悲悯地看着米迦勒，伸手轻抚他的金发，“别伤心，米尔。”

米迦勒的面上终于流露出几分裂痕，悲伤难以自已，“父神，原来情爱是这样的东西吗？人类都在赞扬爱情，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耶和华沉默了一会儿，平淡的声音里竟也有了几分落寞，“爱并不是一个只让人觉得开怀的感情。”

它也会让人痛苦，让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