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冰巧心道还好费蓉暂时没在这里,不然就该扑上去追问个究竟了。
封容的表情看起来很镇定,“你说的是……?”
叶子道:“你们应该挺熟悉的,因为他经常跟我提起你们,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我说真话,”他的字音很清晰,也不卖关子,“他跟我说,他叫邢钧。”
总办外勤组众人心里的石头咕咚就砸了下去,在心头砸出一片涟漪。
封容朝后伸了伸手,林映空飞快把手机递给他,封容接过来之后打开里面的图片储存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你说的是他吗?”
叶子看了一眼,立刻摇头,“不是。”
封容收回来,又换了一张,林映空注意到他之前调出来的是助理四组组长田泉的相片,这次换的是艾天峻的。
封容面不改色地问:“那么,是这个吗?”
叶子又摇头,“不是,这是邢钧的儿子。”
封容很镇定地切换了邢钧的相片,“他?”
叶子终于笃定地点了头,“对,他是你们的朋友,不是吗?”
封容沉默了一下,“嗯,他是我们的朋友。”
叶子显得放心了一些,“还好,这些不是假的。”
如果记忆是假的,唯一的朋友是假的,那么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封容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子道:“邢钧说,他是我父母的朋友,我父母临死之前拜托他偶尔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还说我不能离开我一直住着的地方,邢钧每年会定期来看我两次,给我一笔钱,说是我父母留的,不然的话,我也没有钱去镇上买东西。”
林映空有点疑惑,“我们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离开吗?”
叶子摇头,“他说,时候未到。”
林映空和祝孟天他们对视一眼,纷纷觉得不理解。
叶子又问:“但是邢钧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来过了,上一次来,他就说过他要去办一些事情,可能以后都不会见面了,你们有见过他吗?”
叶子的表情显得有点担心,但是他的问题让总办外勤组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声。
封容看着他,轻声说:“抱歉,他已经去世了。”
叶子彻底愣住了。
{}无弹窗封容和林映空带着一堆打包好的饭菜回医院,刚走到普通病房附近,就看到守在门口的祝孟天快步走过来,对他们道:“那个人醒了。”
封容挑眉,“能说得出话来了?”
祝孟天摇头,“还不知道,蓉子他们刚走开,他就醒了,冰巧在帮他做着检查。”
他们说话之间,狄冰巧已经从病房里探出头来,脸色凝重地对封容道:“部长,他好像有点问题。”
林映空和祝孟天都是一愣。
有点问题?被那只青虫兽虫皇这么折腾,那个男人浑身上下就没有没问题的地方,狄冰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们跟着部长大人一进房间,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便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们。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们认识我?”
封容他们没回答。
于是乎,他的第二句话便是:“我是谁?”
封容走到他面前,从高往下看着这个男人,虽然他全身都绑满了绷带,头发也因为做开颅手术而剃光了头发,但是他仍然显得气定神闲的,脸上没有什么因为疼痛而露出的痛苦或者隐忍的表情,甚至有点宠辱不惊的样子,好像当时在青虫兽虫皇的巢穴里因为疼痛而惨叫的人和他不是同一个似的。
而且仔细看的话,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长得很迷人,似乎是混血种,高眉深目,注视着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好像眼中只有你一人似的,偏偏他又透着一种疏离感,让人觉得他好像离自己非常遥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握住他的手,把他拽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封容当然没有兴趣去拽着他,只是淡淡地道:“你失忆了?”
祝孟天抽抽嘴角——不是吧,这么狗血?!
幸好的是,那个男人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失忆,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乍一听还挺矛盾的,如果没有失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林映空拉过一张凳子放在封容背后,封容坐了下来,道:“你好像认识我们,也许你愿意把你的事情跟我们说说?”
男人似乎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点点头,道:“对,我认识你们,”他的目光在部长大人和助手先生身上各自停顿了一下,“灵执法部的部长,以及他的助手,我记得对吗?”
封容也颔首,“嗯,我是暗儡,他是林映空。”
男人笑了笑,笑容有点单薄,但是很好看,有种清透的空灵感,“没有记错就好,我总觉得我的记忆不太对劲,但是我记得,我叫叶子,树叶的叶,孔子的子,就是树上的叶子。”
叶子?祝孟天和狄冰巧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摇头,表示没有听过类似的名号。
封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审度他的话语是不是真实可信的,“那么,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的吗?”
叶子顿住了几秒钟,青虫兽虫皇的暴行还是对他有影响的,但是这种影响并没有让他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他只是僵硬了一下,然后就恢复如常,这让观察着他的狄冰巧微微惊讶,觉得这个人不是太过善于掩饰,就是内心十分强大,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说,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并没有别的事情那么重要。
叶子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我想,我应该忘不了这种事,谢谢你们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