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不过一瞬,清嵘派掌门戊蒿生便接过了话茬,他中年模样,像是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对封容也是一派长辈之态,“暗部长这话说得可就过于谦逊了,大道之行,最怕不思进取,神君的成就暂时遥不可及,可暗部长也不能固步自封才是。”
被他生生压了一辈又和蔼地教训了一顿的封容眼睫微抬,目光直直落在戊蒿生身上,微微勾了勾唇角,神态语气彬彬有礼,“不急,我的时间还很长。不过听说戊掌门半个月前进阶失败了?需要进阶丹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客气,灵后勤部随时都备有做进阶丹的灵草和丹师,您只要开口我们就保管送上门,价格方面好说。”
他说得风轻云淡,戊蒿生却是只听得到啪啪啪的打脸声,上座所有人的目光都刷拉拉投在他身上,连天界那个落座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的代表都睁开眼瞥了过来,地府的代表阎王殿判官殷士齐当下就露出惋惜之相,好似万分忧心:“戊掌门为进阶做了几十年准备,地府还说给您准备几样巩固的灵丹,怎么您一声不响就冲阶了呢?”
戊蒿生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封容的话可不止是打脸这么简单了,十大门派的当家人个个实力笑傲各界,彼此之间也是暗暗较劲,进阶失败的话不仅是丢了门派面子,让底下门徒信心不稳,连门派超然地位的保证都会落了下乘,十大门派古往今来的名单不知道变过多少次,谁不虎视眈眈?戊蒿生进阶失败之后肯定要藏着掖着,最亲近的徒弟都不能随便告知,却被封容猝不及防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回敬清嵘派,这也向在座的人展露了灵安全局的部分能力,别以为他们只是抓个妖灭个鬼促进各界友好交流这么简单。
换在以前,封容再怎么样也不会当面跟这群大佬叫板,话里藏话的把戏玩得多了,不过如今灵安全局站稳位子,有些人又欺人太甚,连不怎么管事的白丛丘都忍不下去了,灵安全局这才刚刚稳定,不给他们来点下马威,以后的路还能顺顺当当么?
进阶失败的戊蒿生恨得直咬牙,偏偏还得保持风度昭显自己的不在意,至少明面上要表示进阶失败并不会影响他合清嵘派。这种话题也不好随意拿来讨论,上座这边就真正冷场了,有人想着把话题岔开,奇胥宗的代表副宗主逍缙和戊蒿生、采香寒同声共气,直言快语地跳出来救场子:“戊掌门这几年料理的琐事比较多,心思分散了,进阶失败也不是多出乎意料的事,戊掌门自有分寸,暗部长不用太操心。”
这话一出,连戊蒿生的脸色都变了,估计和上座的所有人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封容对着猪队友不紧不慢地道:“看来副宗主对戊掌门的进阶没怎么抱希望啊。”
逍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大歧义,忙不迭地跟戊蒿生解释去了,其余人也不搀和,只是心底摇头喟叹道这灵执法部部长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硬茬子,沾上了就给你捋下一层皮来。
{}无弹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部里的人都喜欢来参加夏末大比了,”费蓉正襟危坐,眼里的狡黠却是藏也藏不住,“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丁有蓝倒是有些不适地抚了抚平整的领带,小小声道:“人太多了,都在看我们呢。”
“没办法,”狄冰巧在观察他们两侧席位的人,都是十大门派的,“我们太高调了。”何止是高调,简直是杀气十足,不是亮出灵安全局身份的话估计全场人都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祝孟天道:“今年比较高调而已,我前几年跟荀副来的时候都没和别人抢风头。”荀初桐本身的性子就更求稳一些。
乘小呆扑闪一下眼睛,“还好吧,我看见前面来的奇胥宗的妖修都是用原型进场的,入席之后才同时变成人形,个个倾国倾城,那样子才叫抢风头吧。”
奇胥宗是从妖界崛起的,门人多数是妖怪,这么做也不奇怪,祝孟天嗤了一声,“哗众取宠而已,气场这种东西是长得好看就有的么?”
鄂静白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提醒他们,“上座的人入场了。”
灵安全局差不多是踩着点儿来的,总办外勤组的组员们讨论了一会儿就听到鄂静白的话,他们往远处高台上看去的时候还不忘往最前面看了一眼,部长大人不在的时候林映空很自然地坐在了其他四部副部长的中间代替封容的位置,身体很放松,双脚交叠,两手交叉放在腿上,他还挂着和往日一样和熙温和的笑容,却不怎么跟人说话,淡然坐着的时候神态优雅内敛,四周却有无形的东西张溢开来,让人丝毫不敢轻言小觑——只有封容不在,他才会将尖锐的爪子探出来,不动声色地撕碎每一个敢靠近的敌人。
费蓉觑着林助手,忍不住感慨:“气场这种东西果然不是长得好看就能有的……”
今年上座摆的位子也不多,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和那些人平起平坐的,除了固定的四大世家和十大门派之外,灵安全局算是这六年间崛起的新起之秀,再来就是各界尊上的代表和一些元老人物了,作为东道主的妖界这边也派出了手下的第一妖将来坐镇,他们出场的时候或祥云缭绕或云雾托乘或风风火火或坐骑奇异威猛,按照乘小呆的说法就是自带bg出场,而且还是特大豪华加强版的,现场虽然卧虎藏龙水深不测,不过实力和势力都顶尖毕竟少数,压阵人物出场的时候还是在现场引起了哗声一片的狂潮。
就在灵安全局的部员们期待着自家暗儡部长用什么拉风造型出场的时候,却见那个衣着干练的英俊男人不紧不慢地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上去,没有任何华丽架势,只有阳光掠过上扬的眼角,几乎化成刀斜飞而出,有些坠在了衬衫上似水非蛇的暗蓝图腾上,折射出细微的光,他就这么稳稳地踏步走上高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人的胸膛上,喉咙口,傲骨自威,不张而扬,喧嚣的现场似被感染,成片成片的生灵都不由得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