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长流和英瑟两个人单独相处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总办外勤组的众人,此时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乘小呆正伸出自己的长尾巴来给丁有蓝打理,闻言问:“是关于玉皖儿的?”
“嗯,她修行的那座庙现在还保留着,管辖那里的土地公说以前的确有个玉妖在庙里通了灵智,后来被一个经商的公子哥买走了,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后来那公子哥生意做大,腌臜手段也多了,不少被他害死的魂魄跑去土地公那里告状,土地公也不管这事儿,只答应说去瞧瞧,结果还没去,就听人说他殁了,在地府走了一遭后就投胎到了卢家。”
“原来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正在整理自己的医药箱的狄冰巧咋舌,“玉皖儿也算是助纣为虐吧。”
“这可难说,”费蓉倒是不太同意,“这玉皖儿做事直来直去的,也不像是会帮宋泽淡做事的那种人。”直接玩同归于尽的戏码,怎么看都不算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丁有蓝道:“你们说上辈子宋泽淡是不是真的喜欢玉皖儿,听起来他不像是个好人啊。”
祝孟天嗤笑一声,“要是宋泽淡真的骗了玉皖儿,玉皖儿现在又跑来要卢长流的命,那就真的是因果报应了。”
林映空忽然开口道:“要说因果报应,也应该是报在玉皖儿身上。”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便听到部长大人语气淡淡地接道:“玉皖儿用妖力断掉宋泽淡的全部因果,让他干干净净投胎,不就等于是自己和宋泽淡的因果也断了么?”
鄂静白似叹非叹地呢喃:“到底是天理昭昭……”
“现在什么理都讲不通了,”费蓉挠挠下巴,“玉皖儿不管怎样就是要拉着卢长流陪葬。”
祝孟天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其实卢长流还真的挺无辜的。”有见过想再续前缘的,不过没见过玉皖儿这么疯的,发现投胎转世的情人喜欢别人之后就一不做二不休订了生死契,听说他们要结婚的时候还把人家未婚妻丢进空间法器里差点出不来,要说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就是这么回事了,她才不跟你讲道理,想弄死你就弄死你!
“无辜是无辜,不过他的心也够狠的,”狄冰巧把整理好的医药箱合了起来,看向封容,“部长,卢长流是不是放弃和玉皖儿谈判了?”放弃谈判就意味着准备直接和玉皖儿硬拼,今天起床之后他就没和英瑟分开过,大有两人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的意思在里面。
封容听他们把宋泽淡和玉皖儿的生平讨论了一遍,依然没听到什么能够作为突破的细节,便道:“再谈下去也没意义了。”
{}无弹窗“我懂,可是懂了又怎么样?”卢长流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你亲手抹掉了宋泽淡的所有因果,孟婆汤抹掉了宋泽淡这个人,我是卢长流,和你们的故事没关系,你来找我要我陪你死,我也不甘心。”
玉皖儿的双唇都在抖,“所以我就活该一无所有?”
“你在选择宋泽淡的时候,那些因果你就该背着,”卢长流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个字带着动摇的情绪,“说实话,我很无辜,我凭什么要成为你们爱情的牺牲品。”
玉皖儿的表情随着他的话而愈来愈冷硬,到最后几乎让人觉得她的脸是石雕所化,喉咙里带出来的每一个字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个坑,“那又如何呢,我又怎么会放手?”
狂风骤止,却有偌大的雨点啪嗒啪嗒打了下来,地面上的深色圆点迅速扩散,连绵成一片撕不开的黑,玉皖儿的话也被雨滴打碎,字字句句染着心死的意味,“我失去的,你夺走了宋郎的,那些,我都要讨回来。”
雨点越来越大,烈风也跟着再度起舞,卢长流的全身很快就湿透了,细碎的发完全垂下,水流顺着发尾落到脖颈上,掉进衣服里,他可能觉得有些冷了,身体微微抖了抖,很轻的动作完全被夜色掩盖,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都没能看清。
“先进来吧,卢先生。”封容的声音不高,但是轻而易举穿透雨幕,抵达卢长流的耳边。
卢长流有些迟钝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就在那盏小灯不远处的封容和林映空,两个人并肩站着,灯光柔和举止优雅,完全衬托出了他的狼狈,可是他们之间缭绕的气氛很安宁,让人看了不觉得恼火,只是心里头有些羡慕,卢长流忽然很想英瑟,想她乖乖呆在自己身边时的模样,想她微笑时给他的温暖和美好,所以他迈开了脚步,穿过他们往楼下走去。
林映空若有所思地看着卢长流的背影,然后侧过头望着封容,“部长,这一战好像在所难免。”
封容淡淡“嗯”了一声,“那就战吧,麻烦的事情总办外勤组会搞砸,战斗的话还很少输过吧。”
林映空微微笑了笑,然后又轻微地耸了耸肩,“也不能输吧,他和英瑟……看起来怪可怜的。”
一楼客厅里,英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猛地跳了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缓慢地走下楼梯,朝她走来。
坐在英瑟旁边的费蓉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外表很是狼狈的男人,有些惊讶,“卢先生……?”
卢长流整个人都湿透了,每走一步都有水滴下来,不过他完全没有在意那些雨水弄湿了昂贵的地板和地毯,只是徐缓又坚定地走了过来,在英瑟冒冒失失地冲进他怀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微微用力地抱紧了对方的身体,用染着盛夏暴雨微凉气息的声音低低地道:“我没事。”顿了顿,轻声地补充:“别担心,会没事的。”
玉皖儿的那些故事和他有关又怎么样?他就是宋泽淡的转世又怎么样?玉皖儿为了宋泽淡耗尽妖力,拼尽所有,哪又怎么样?他是卢长流,他有他至亲的人,他有他想守护的挚爱,前世种种再刻骨铭心都好,终究只是百年黄粱一梦,只有玉皖儿一个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