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愈发苦涩,双目陷入某种心死后的无神之貌:“看到公主难过却逞强的样子,我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不高兴?”幽梦噙满泪的冷眸斜向他,“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狠狠伤我的心……不就是想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该满意了吧!……”
“公主,您今日的痛苦,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他亦冷下声,不带半分怜悯,“你该自食苦果。”
幽梦静静凝视着他,脸颊被泪水灼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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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苏稚走的那夜,离忧曾顺着苏稚离开的方向来到偏门处,却看到公主落寞地站在门外,向着空荡的长巷失神。
“真那么舍不得么?”
他很轻地暗问一句,只有风能听到。而此时他凝视的目光,冷得没有温度。
他不胜讽刺地想:公主你还真是个多情之人啊,心中既有一个放不下的梅太傅,又有一个纠缠不清的凤栖梧,还一边对我眷顾着,一边对苏稚留恋着。
爱情本不该是自私的么?为什么您就可以那么三心二意?
在你心里,难道离忧真的比不上阿稚重要么?
他恍然又在心上,将苏稚信里箴言默念一遍:
「不求生死同衾,但求与子同归。」
生死同衾……
他僵固的嘴角苦涩上扬,在他转身之后,心也随之落下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也许只有死,才能和心爱之人永远在一起。
所有人被召回问话,好像知道要死到临头了,在踏进绮罗殿前一刻,离忧故意提起:“你还记得金砖一事么?”
苏稚脚步一滞,侧眸看他。
“当时珝逸偷金砖陷害你,公主下令砍断珝逸的手指,可见恼怒至极的公主,绝对是很可怕的,她会令我们意想不到的心狠。”离忧声音近乎透着绝望,“这次我打碎沐王府的名贵贺礼,她会不会一气之下砍掉我这双手!……”
苏稚眼睫微弱颤了颤,未作任何反应,但他的眼神流露,那短暂的一瞬,他想了很多。
后来的事幽梦都知道了,苏稚挺身而出,替离忧顶了罪。离忧也终于将他那些阴谋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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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稚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封信。”
离忧提到此事,幽梦霎时警觉地睁大泪眼。
离忧看出她眼里的渴望:“公主想知道信上,他都和我说了我什么吗?”
她稍稍遏制流泪,轻笑:“我想以他容忍的性格,他只会说些劝勉你的话吧?”
离忧淡然摇了摇头,浅浅勾唇:“他看似在对我说,却句句都是在念你。”
“我?”
“他放不下你啊。”离忧看她在那装糊涂,索性说穿了,“他知道我心里有你,所以他甘愿退出,把你让给我。”
“让?”幽梦心里一痛,甚觉滑稽,故作高傲,“本公主是什么人?是你们可以说让就让,让得起的?”
“他是希望我陪在你身边,好好地珍惜你,爱护你。”他冷淡相视,对她的曲解无动于衷。“他以为我被爱情感化,我就可以放下仇恨,不去报复你。”
幽梦心里更不是滋味:“可你根本不会放弃报仇的……”
他又勾弄一抹讽意:“所以你说他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