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用李白那首《宫中行乐词》的头两句来对你。”幽梦来了几分兴致,“「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你爱不爱?」”
栖梧拧着眉头玩味起来。
“对不上么?”幽梦冷傲瞥了瞥案上的酒杯,“你懂的。”
却见他唇角魅惑勾起,有意拉长声:“你……真的要我对?”
幽梦不喜他卖关子,催促道:“快对快对!对不上就罚酒!”
“那你听好了。”他微仰首,音色清亮,“「洞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你怕不怕?」”
他斜来笑眸,幽梦喃喃细品,却不得要领:“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栖梧却只是重复她的问题,闲适地端起酒杯喝一口,愈发笑得内涵。
底下的一众面首也渐次领悟透了,于是偷笑的偷笑,喝酒的喝酒,装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幽梦看着他们的反应,更觉古怪,拽着栖梧追问:“你别糊弄我,快仔细解我听听!”
栖梧邪笑瞥眼台下:“你看他们都听懂了,公主你却不懂?”
幽梦寻思这不应该,底下那些男人都来自市井,其中有些人家境不好,读的书未必有她多,要说是她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她可就不服了。
栖梧看她的神情越发耐人寻味,她越急,他就越喜欢。
“你不说,我就问别人去。”幽梦耐心到头,甩开栖梧侧首唤道,“离忧,你可听懂栖梧对的那句了?”
离忧霎时像坐在钉板上,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面红耳赤得不敢迎视她,纠结道:“公主……这个……”
栖梧得意地一勾唇角:“他不好意思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公主。”
“这是「兰香乳雁」。”谷雨将托盘中的美味佳肴一一端出来,摆在台面上,指着一碗晶莹剔透,颜值颇高的甜品说,“这是「砂糖冰雪冷元子」,清凉甜润,公主一定喜欢。”
谷雨服侍她多年,知道她身子不耐热,故在春夏时令贪食冷物,但这回幽梦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太冰了,先放一会吧。”
谷雨只得将它放远了些。苏稚始终望着幽梦,虽然她已不再看他。
而凤栖梧却是别有滋味地打量苏稚脸色:“真看不出,原来苏乐师不光会弹琵琶,还很精通厨艺啊?”
苏稚眸色寡淡地转向他,不露半点情绪。
谷雨又端出一盘色泽金黄的菜肴讨好主子:“那公主不如先尝尝这道「百宝山鸡脯」,肉是先蒸后烤,最后以蜜酱入味,十分鲜香。”
幽梦眉间微许不耐:“看着好腻,我吃不下。”
“那就尝尝这碗「白莲鱼羹」?”谷雨温和而耐心道,“它口味儿淡,还配着荷叶莲藕清热祛火,能舒缓心情燥郁。”
幽梦又是一副倦怠的口吻:“可鱼刺多,吃着也闹心。”
谷雨有些发懵,似乎意识到主子不对劲了。而就在这时,苏稚主动倾身,拾起筷子夹出一块鱼肉,有条不紊,一根一根,细致地挑出刺来,此举把凤栖梧和谷雨都看呆了。
他那优雅专注的模样,就如第一次为她侍膳时,不经意间打动她的小细节,幽梦心湖泛滥,暖而发酸,嘴上却故作冷漠:“你不用挑了。”
苏稚执筷的手指凝滞住,尚未抬眼,便听她弦外有声:“你看刺在其中,大大小小,密密匝匝,你挑得完么?”
鱼里的刺能挑尽,可心里的刺挑不尽,一切都是徒劳。
苏稚颓然地轻放下筷子,一双清郁的瞳仁望着她,只想问她到底怎么了,他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冷落他?
“这些菜看起来都不错啊,我尝尝。”栖梧很不自觉地打破沉默,更自顾夹起一块肉脯丢嘴里咀嚼起来,“嗯!色香味俱全,口感甜而不腻,公主不吃可惜了。”
他用美好的吃相引诱幽梦,幽梦却轻轻摇头不感兴趣。
苏稚颇为不满地加重了眼色,几乎是瞪着凤栖梧,这是他专程做给公主吃的,怎能容得别的男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