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自持地埋怨小崩子:“你怎么不早说他是空灵乐坊的苏乐师呢!真是……”我被你害死了!
小崩子脸上大写的委屈:“奴才倒是想说啊,可公主你逮着奴才就一顿说教,您得给奴才说的机会不是……”
“糊涂啊!”幽梦无力地,垂首扶额,听着像是在骂他,实则却是在骂自己,“我错大了……”
小崩子见她这样严重顿时慌了,立马服软地劝:“公主您消消气儿,要是真不喜欢他,奴才明个就把他送走?”
“别!”
幽梦矢口阻止,像一道惊雷,直将小崩子吓成个懵瓜。
她意识到自己过激,今晚她这一前一后的态度确实太反常了,唯恐小崩子胡乱揣测她,便收口作出一抹淡然:“算了,暂且留下吧,闲来无事听听琵琶也好。”
小崩子立马大喜:“奴才就知道,那位公子是合您心意的。”
幽梦懒得解释,白他一眼:“他们每个人的出身,你都仔细着些,千万别让一些不干不净的人混进来,明白么?”
小崩子知道她在暗指什么:“公主放心,奴才会为您明察暗访,保证他们的底子比白纸还干净。”
幽梦点了点头:“嗯,你去帮我办件事。”
小崩子勾出一丝坏笑试探道:“公主是要请苏稚公子前来一叙?”
“当然不是。”她冷声驳斥那没正经的,端得一脸郑重其事,“其实今晚我叫你来,并非是为苏稚。”
“那是为何?”
她抬起右手,那根白锦缎裁制的发带悬于手指。
“公主您这是……”
“你拿着这个,去檀奴苑。”她把发带递给他,沉下眼神和语气,“替我想个合适的由头,问明这是谁的东西,带他过来见我。”
“对啊,就是空灵乐坊!”小崩子看不懂她这反应,随口又强调一句,“芷泉街的空灵乐坊!”
幽梦心跳忽然就乱了,嘴唇颤着问他:“你方才……提到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小崩子一愣:“他?苏稚啊。”
“苏稚……”幽梦若有所思,神情变得呆滞,情不自禁地嗫嚅起来,“空灵乐坊……琵琶……苏稚……苏乐师?”
小崩子不知她心底正排山倒海,不以为意地附和:“是,乐坊那里人就称他为‘苏乐师’,没毛病啊。”
这太出乎意料了,幽梦宛如受到惊吓,不觉中缓缓将手掩到唇上,目光凝重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到曾听乐坊外那个卖梨的老头说:“听说那位乐师是个相貌极好的年轻男子,颇有仙人之姿,琴技又高,想不迷住女人的心窍也难了!”
后来她坐在乐坊里向侍者求证:“这苏乐师真的是天人下凡?”
侍者说:“公子,您看看楼下的贵客,那些上流圈儿里的贵族小姐可都是冲着他来的,他若不是天人,怎能如此受追捧呢?”
等到灵修曼妙的歌喉和着琵琶悠扬弥散,她手执扇柄撩开一拢珠帘,视线望去,那歌台隐暗处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低眉弹奏怀里的琵琶,一曲将尽,他曾稍稍抬首,却因为太远,那相貌终未能被她看清。
之后灵修来奉茶时与她聊起:“不瞒公子,我们这位苏乐师,虽然在音律上有过人的天赋,可他却不幸身患哑疾,无法一展歌喉。”
她便好奇,甚至带着调笑的味道:“他既然是个哑巴,那他如何教会你们唱他的曲子?”
灵修说:“苏乐师教唱不必口耳相传,一切的玄机,就在于他的那只琵琶。”
“不就是琵琶么?有什么特别的?”
“或许公子不信,他的琵琶有灵性,别人弹,只是普通的琴声,而只要是他弹,就能用弦音让人明白他心之所想。”
后来她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悄悄潜入了乐师们居住的后院。她在那间透着灯的屋外探身将眼凑上,竟不慎窥见有个男人在里面更衣,脱得一丝不挂……
男人听到她尖叫声走到门后,“你……你是苏乐师么?”她忍着难堪问他,“如果是,你就敲一声,不是就敲两声?”
等到男子放下了戒备,他在她背后的门框上轻轻敲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