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担忧的看着江小鱼，那个男孩儿的脸因为发烧变得微红。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人类的脆弱了。

他们贪婪，妒忌，相互猜忌，却又无私，宽容，互相团结，他们拥有无比强大的精神，却又有着十分脆弱的身体。

矛盾的生物，吉尔斯想，即使他曾经也是个人类也无法完全理解他们。

巴斯蒂安看着伯爵的脸色，以为大人又想起了那个人。

“不过大人，人类是很坚强的生物，一点小病没办法让他们妥协。”他安慰道“可能明天，艾凡少爷就能好起来了。”

吉尔斯看着窝在被子中的少年，他虚弱的样子让他感觉又看见了那个人，这两张脸跨过时间的长河在这里重叠，居然惊人的相似。

吉尔斯帮江小鱼拢了拢被子：“希望如此。”

江小鱼没有好起来。

高烧已经持续一星期了，他没有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好起来，他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要死了。

是天花。

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漂亮的脸蛋儿开始溃烂，高烧持续不退，他的病越来越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次醒来，他都能看见伯爵坐在自己的床头。

“伯爵大人”男孩儿懵懂的问“我要死了吗？”

伯爵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用怕，孩子。”伯爵的眼神很远，“这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

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江小鱼知道自己要死了，在以前的世界中，他的死亡都是迅速的，没有痛苦的，即使有，也只是一瞬。但这次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准确的感受到死亡。

他仿佛看到死神拿着镰刀一步步逼近，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开始溃烂，接着是全身，然后伤口开始流脓。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他想。

真可怜，明明死了一次，意外死亡却不算任务成功。

下次要和系统说我不要那么丑的死法。

他虽然有系统的痛觉作弊器，但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坏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更不用说他还患上了严重的并发症而呼吸困难——呼吸困难不在痛觉屏蔽的范围内。

一天夜里，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的江小鱼突然醒了过来。

吉尔斯知道，这是回光返照，道别的时候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