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开口，不知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逝去之人的魂灵。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后悔，若要恨，便在下面一直恨罢。”

寒风呜咽，似在回应他说的话。

远远望去，天地间苍茫一片，雪落纷纷，落在庭中两人身上，竟似鬓发皆白。

慕欢最后又回到了那个院落，幽幽琴响，只听面前的人吟到最后几句：“千重碧落难寻处，三尺黄泉怎寄身。雪落纷纷都不见，人间尽是白头人。”

而那清冷如梅的青年听罢，竟笑了一声：“不过痴妄而已。”

痴妄而已。

慕欢心中顿时生出浓重的悲戚。

就在他陷入回忆中时，忽闻金声玉振之音，有清冷淡漠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天行有常而世途多舛，世途多舛而人弗能自渡，故多悲苦之言。物无爱恨而人生爱恨，人生爱恨而发语于物，故多伤怀之赋。

世之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诸多苦难，不知凡几。

固知色相不惑而人自惑，□□非迷而人自迷。

自古多情者不可不谓无情，徒生怨憎。而幻梦者不过虚妄尔，缘何不自省？

以物役我者逆，固生憎顺亦生爱，一毫便生缠缚。唯有心若出水之青莲，身如长天之明月，或能不染矣。”

那个声音最后以一句话作结：“倘心不妄动，安能自语愁耶？”

慕欢一震，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开始倒退。

一切的一切定格在许多年前。

还是孩童的慕欢遇到了一名道人，那道人对他说:“赤子心肠，不染尘埃。却不若铅华洗净，自在从容。不经世事，又如何真正透彻待十年后，你我再会之时，便可见分晓。”

慕欢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豁然开朗，有什么东西冲出心底，他自然而然的吟诵出声。

一时间闻者伤怀之感，伤怀之后便有豁然之意。众人便知他方才吟诵出声的诗已达传情达意之境。

而慕欢话音一落，顿时引得才气灌顶，境界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