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欢每每进入藏书阁中都能见到他手持典籍认真翻阅，得意之处还会挥笔写下眉批。

老者分明是再认真不过的读书，楼中的动静他却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或是将违规之人以清风送出，或是提笔为学子解答疑惑。

慕欢想起他曾体会过的“游神境”中“神思万里”的神通，想必境界高深的文坛宗师早已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随心所欲而行。

这些日子他看了些书，倒是有个疑惑，一直不得其解，而叶倚玉却并未如他和清欢所想已到了文心书院，而是有事外出，故他无人可问，这天慕欢在心中酝酿所言，等到藏书楼闭馆之时便走向那老者，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躬身侍立。

离得近了，慕欢才发现在老者写字的时候，时有意象发生，却被什么遮挡住，故离得远了看，便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

老者未曾抬头，却已知道他的来意，自顾收好书，挥袖关上楼中窗户，便示意慕欢与他一同走出阁楼。

老者依然未曾开口，而是挥笔在空中写字，墨迹凝而未散，笔力虬劲。

“老夫在楼中数日，你还是第一个找上老夫的，不知所为何事？”

慕欢恭声问道：“素言锻骨境是文道之始，而锻骨之上的练气境是能否入道的关键，游神境更是许多文人一生无法达到的境界。

敢问先生，武道修行以外功内劲循序渐进，却不知文道境界因何而划分，又如何能算进境？”

在三年前得明空大师相助之后，他筋脉已能流转真气，便开始修习《松月剑》，虽未成武胆，恐终生不能与武道高手相比，但假以时日，便不惧一般武林人士，足以自保。

而练到熟练之后，欲上一步，总觉后继无力，这便是因他内功未成，而与《松月剑》相辅相成的《松月诀》却是隐藏在《松月集》之内，非锻骨不能读。

而且从三年前引灵开始，慕欢跟随叶倚玉红尘历练，又不断阅读典籍经传，知古鉴今，自谓有所得，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他非是为不能提升文道境界而苦恼，而是为了另一事。如果文道境界同文人自身修养有关，若是他一直无法提升，是否说明他知所学所历仍是不够，又是否是已入歧途？

那老者莞尔，挥笔写就数行字：“老夫看你如今乃是引灵境，想必是在苦寻入锻骨境的契机。

锻骨境的文人所作文章诗赋格调高雅，文采非凡，是为骨秀，便称为锻骨境，而此境界之人又能锤炼自身骨肉，与武道中的炼体相仿。若你能得风清骨秀之意，便可更进一步。”

慕欢证实了自己的一部分猜想，只觉豁然开朗，便拜谢老者。

老者颔首，飘然而去。

慕欢回到学舍，苏清欢也从另一处回来。

前几日苏清欢见有师长下棋，黑白两子相斗犹如两军交战，令观者有惊心动魄之感，便生了兴趣，日日前去讨教。

两人各怀心事地睡下，半夜却被敲窗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