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明净,云雾疏薄,一条飞瀑自山间飞落,落到清澈的潭水中,激起阵阵水花,又有些水流从石缝中流过,汇成一汪碧溪,潺湲而下。
有两人自满地落叶间走过。
当先的一人一身青白儒服,头戴端甫,蓄着几缕短须,面有忧色,问道:
“中秋盛会已近,不论结果如何,天下形势都将变化,只怕于文道愈发不利。各大宗门面上亲和,余下门派却纷争不断,然则如此争斗之下,武林英杰并起。武势越盛,文运愈衰。虽则形势越发不妙,文心书院却按兵不动,是否已有良策?”
其后的一人面目清朗,身着玄色深衣,外罩红绡,头顶华缨玉冠,行动间素带当风,笑道:
“文道与武道根源不同,强求无用,不如顺其自然。时机到了,有识之士自会应运而生,子璋兄不必忧怀。”
徐子璋听罢,想到崔怀瑾的话中所指,也跟着洒落一笑,心头阴云尽去。
“罢了罢了,今日我山中招收学生,子璋可愿与吾一同去看看。”
崔怀瑾颔首,道:“固所愿尔。”
两人转身,往山上行去。
山风吹过,草木摇落,树叶纷纭而下,一叶红枫坠落在溪水上,悠悠而荡。
山脚下,有人伸手拨开落叶,捧起山溪,喝了几口。
水滴溅在脸上,沿着瘦削的下巴滴下,在深色的裌衣上泅出一道水痕。
行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唇色浅淡,唯有眼尾挑出一抹嫣红。
山高入云,道路绵延,只在半山腰有一座亭子。
慕欢继续往上走,好不容易到了亭中,里面已有两个人在歇息。
一位是面目肃整的儒士,另一名倒像是游山玩水的贵公子。
两人皆抬头看了一眼慕欢。
儒士眉头一皱,随即闭目不言。
另一旁的年轻公子倒是开口问道:“小子何所去?”
慕欢答道:“欲往山中拜师。”
公子又问道:“哦,因何学文?”
慕欢猜测这两人恐怕是山上的师长,便如实答道:“从前为家母心愿,其后因筋脉尽断,无法习武。但我如今非为母愿,非为武途断绝,而是心有所感,欲诉诸笔端。”
那儒士却摇头道:“此间人已招满,小子若有心,可去别处看看,未尝不能得偿所愿。”
又似对那公子道:“若夫清风朗月之间,山泉幽涧之下,抚琴听音,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