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林县到越阳,须要一日半的时间。
夜中,他们在途中的一个破旧客栈下榻,虞锦衣着的是一袭男装,很是破旧,葛叔这种走惯了的生意人自然也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倒是没什么麻烦。葛叔将她的包袱搁在屋中转头便出去了,想起什么,又仔细着叮嘱若是遇到有人敲门千万不能开门,她点头应道。
翌日一早,天竟意外地多了凉意,虽阴沉沉的,可对于连了几月无雨的越阳来说,便是大喜。
“看来啊,这王爷祭祀祈雨果真是灵验了,我瞧着这天,不出半日,指定有雨。”
客栈掌柜的大笑,此言一出,其余人也都应和,言语之内,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葛叔也笑,凑过去同那几人聊了会儿,转头看她,“锦衣,咱们得快些了,途中别遇上雨才好。你说这,先前着急收成的时候它不落雨,咱这一动身,它就来了。”
葛叔调侃,此言一出,掌柜的连忙出声,“哎哎哎,可不能乱说,若是惹恼了老天爷给咱们把雨收回去了,连西北风可都喝不上了。”
葛叔闻言,忙拿手打了嘴巴,“呸呸呸,失言了失言了。”
“想来老天不会如此计较的。”虞锦衣温声笑道,他口中的王爷必是安平王杜隆了,忽然想起当年在朝西殿殿试时安平王杜隆一袭蟒袍眸中无喜无怒的模样,觉得手心都出了冷汗。听她言,葛叔倒是煞有其事地点头,说笑着,同众人告辞。
那掌柜的果然料得不错,他们刚赶到越阳城内便有闷雷响起,接着是淅淅沥沥的响动,葛叔忙驾着马车到最近的客栈内避雨。虞锦衣头顶着旧衣物进去,刚踏进客栈,又一声闷雷声响起,原本安静的客栈内忽然吵闹起来,许久未见着落雨了,多数人都跑了出去不管不顾地淋着。
“早知一场祈雨祭典便能招来雨,咱们啊,还真该早些弄。”
“那谁说不是呢?”众人激动笑着应和。
外头很是热闹,葛叔将东西都放好之后也笑着拍了拍虞锦衣的肩,“葛叔也去凑个热闹,你一个人小心些,待雨停了葛叔再送你去姨母家。”
一路上葛叔已经很照顾她了,虞锦衣轻笑摇了摇头,“葛叔,你去吧。此处离得不远,我待会儿自己去便可,倒是葛叔,这一路上顾着我耽误了不少时间吧?”
临行前梅姨为了避免麻烦与旁人的口舌,只说她前往越阳探望姨母,葛叔一向厚道,也不多问。此番见她执意推脱,也不再客套,挽起袖子笑着道,“那也好,你自己小心些。”
说着,葛文仓就小跑着进了雨中。直到他的身影混在人群中已寻不见,虞锦衣才松了口气,要了杯茶水坐在窗边看着外头民众在欣喜大叫,嘴角也禁不住露出笑意来,一场雨的作用虽不大,但算是在众人心中落下了个盼头。人生在世,求的,也不过就是个盼头罢了。
外头雷声轰隆作响伴着众人的吵闹声,倒是显得客栈中很是安静。众人轻声说着这忽如其来的一场雨与前两日的祭祀祈雨大典,虞锦衣听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