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会

隔日,虞父连同几位街坊将二婶子下葬了,死在牢中的人都说带着晦气,哪里还会有亲人前去送葬,虞锦衣被梅姨拉着远远看着,觉得有些可惜。结束时看着陈甲岩忽然想起那些陈家的田契与地契还被自己藏了起来,思忖着叫住了正要带着陈甲岩离开的陈升,“陈叔。”

幸好陈甲岩他娘不在,虞锦衣从袖中掏了许久递过去,“我方才在二婶子家附近拾到的,这是什么啊,我看不明白。”

“这是”陈升惊了惊,字他虽然认不清几个,可上头的印章却是记得明白,“你这丫头捡得巧”

他话还没说完,虞锦衣就裹着她的小披风离开了。

除夕日,虞父将灯笼高高挂起,梅姨在院中的藤树下搭了个小小的火炉,又在一旁摆上花生瓜子儿笑呵呵地招呼虞锦衣与阿顽过去。阿顽怕火,只敢远远地依着梅姨坐着,又不敢抬头看虞父,虞锦衣看得有些想笑。

虞父哼了声从怀中掏出两个红字裁出的信封来,给虞锦衣与阿顽一人一个,阿顽墨迹半晌所后缩不敢接,虞锦衣连忙代他笑眯眯冲着虞父道,“谢谢爹,也代阿顽谢谢爹。”

“他自己不会说话么!”虞父不满道,但一见着自家闺女笑眯眯的样子心都化了,也不再计较。等到守岁过后,虞锦衣将红包递给阿顽,阿顽却固执摇了摇头,“给给阿姮”

虞锦衣笑了,正要说话阿顽就伸着他的手递在虞锦衣面前,瘦得骨节分明的手中安然躺着剥好的瓜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虞锦衣眯了眼,仔细打量着他,末了,轻声道,“多谢阿顽。”

身后黑漆漆的夜色中有轻微的声响,虞锦衣只当作没听到,那些人似乎没什么恶意,她也就没再多心。

上林县虽是个小地方且又有外县隔着青藤山,可上元节却很是热闹,县衙门前的青阳大街两侧挂满了花灯与灯谜木牌,不远处县衙还命人摆上了烟火与爆竹。

虞锦衣从一出门就松开了梅姨的手,悄悄提着虞父亲手作了画的灯笼就挤进了人群中,阿顽害怕便没跟上去。大街上摩肩擦踵,虞锦衣仗着自己年纪小见缝插针地挤进了几处热闹的人群中,隐隐还能瞧见几个同在青藤书院的学童,好多年没凑过这样的热闹,一时忍不住心中痒痒。

“正所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道家说这正月十五便是天官诞生日,故而大为庆贺。今日是佳节,咱们就不说中元与下元,独独说这上元节,咱们拜天官,煮元宵”不远处县中的说书人摆了个说书的摊子,正说得起兴,猛然敲了声铜锣,想要吸引更多人过去。

虞锦衣来了兴致,见他摊子旁还挂了好些个木牌,仔细瞧过去全是灯谜,了然乐了。

“哥哥,过来瞧瞧这个,这不是茶馆儿的说书先生么?”混乱的声音中传来一声娇嫩嫩的嗓音,虞锦衣刚挤进去站稳就被人挤了下撞在了一边,她忙道了声抱歉,抬眸就对上李诺一张如玉的脸。

被她撞到的李婼忍不住出声道,“你都撞疼我了。”

此事确实是自己不对,虞锦衣收回目光看向李婼,“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纵使在前世,她同李婼也没半分交集,李婼是县令府上的千金,自幼教导她的又是出身宫门的姑姑,在上林县这种地方实在是金贵的很。当年李婼及笄之后,不单是上林县,就连临近的府县也都传着她才貌双全的美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是略通一二,兄长又是上林县盛赞的锦衣少年

想着,虞锦衣不禁叹了口气,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默默摆弄着手中被挤坏的灯笼,李婼在一旁轻哼一声,抓住李诺的袖子,“哥哥,咱们到一边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