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当他指缝里漏出来的这些是好心救济她了。
“抚养费我可以不要,但房子你总得留给我吧?”席欣然说道。
龙城的房价已经高到了离谱的地方,席欣然觉得自己大约二辈子都买不起了。钱她可以不要,本来就跟她没关系嘛,但她现在所住的房子,她还是要争取一下的,否则就得租一辈子房了。她生活在成本线上挣扎,租房子压力实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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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希的头埋在席欣然的颈间,心绪到现在都还没有平静下来。
死而复生是个什么感觉?
不相信、激动、悔恨什么都有。
他二十八岁因病过世,死后做了七八年的阿飘。在死之前,他就已经尝够人情薄凉,死之后看着自己的前妻席欣然在自己的坟头送了一束玫瑰花。
这是他死后收到了唯一的一束花。他活着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前赴后继,要跟他生死相许爱恨不离的,不知道有多少,然而这些人在他得病破产之后,全部销声匿迹。
因为这束花,他跟他前妻回了家,看着她关掉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花店,搀扶着年迈的父亲夏勇走到人前来,替夏家还掉了所有的债务,照顾卧病在床多年的他的父亲夏勇,并且以孝女的身份替夏勇送终。
自己一直孤单着。
多少日夜里,他一直守着这个女人身边看着她,从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感动,到心疼,直至割舍不下,心心恋之。
无数次他都想挖掉自己的一双眼睛,曾经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在他身边,他没有珍惜,像摆脱一个死皮赖脸的小狗一样一脚踢开了她,毫不留恋。离了婚之后,也没有管过她死活,甚至有时候想起都觉得那段婚姻是他多彩的人生当中的唯一污点。
然而阿飘的眼睛没办法挖,他即使将一张脸抠的千疮百孔了,还是一样能看得见。
所谓痛到极点,恨不得以身代之。大约就是他的心情了。
所以,当他确定自己重生活过来后,连夜开车一百多里从深市赶到龙城来。用钥匙开门,进了房子里面。
面对熟悉而陌生的一切,他心潮澎湃。这房子是他跟席欣然新婚时购买,他只在这里住了一晚。后来再来,就是变成阿飘的时候了。
进门的玄关还亮着橙黄色的灯光,欧式鞋柜的触觉冰凉且真实,客厅里的沙发上放着翻开的书,餐厅的桌上摆着的绿植生机勃勃。
他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心跳了。急切上楼。悄然打开房门。
窗外晨曦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可以看见床上的人。头发散在枕头上,一只手举在脸旁边,白净的小脸恬静柔和。
他在旁边看着,良久,终于忍不住覆上去,嘴唇轻轻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温热的触觉一下子沁进了心里。
他差点要落泪。
然后忍不住又去亲脸,亲鼻尖,以及微微泛红的唇。
她还活着,就在他身边,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