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张大风虽说是个行劫为生的山匪头子,对她却身担严父慈母的双重责任,那份关切之意拳拳之心,她是真切感受得到的。

她也就只能尽力扮演这个“少当家”张玄了。

可是这女儿身份迟早会拆穿的。随着她年岁渐长,这半年来胸部已经开始有些许隆起,即使葵水之事能隐瞒一段时日,身材上的变化却总有瞒不下去的一天!

但不管如何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找一条姨妈巾来用!

撕开可用,一贴即牢,用完就弃的现代化高级姨妈巾她就不要想了,先找块干净旧布应付过去吧。

张玄出茅房,立即便回屋子翻找因她长大了而不能再穿的旧衣裳,每年添置新衣,那些旧衣裳如今都压在箱子底下了。

她打开衣箱,一直往下翻找,忽然瞅见衣物的最下面,露出一角茜红色,仔细一看是绣着精美花样的缎料,心中纳闷,原身自小就穿男装,这绣花缎料她从未见过。

她好奇心起,伸手捏住了料子一角,将那块缎料整个抽了出来,托在手上仔细一瞧,原来是条三尺见方的夹棉薄被,这么小的尺寸,像是原身幼年时盖的,或许是用来包襁褓的包被。

她目光被小棉被一角上特殊的花纹吸引,那其实是用比缎料略浅的粉红色丝线绣出来的一个字:玹。

她挑了挑眉,玹——玄,读音相同,字形相似,张玄这名字,难道是从张玹化过来的?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她一惊,回头望去,就见门口进来的人身形魁伟,满脸络腮胡子,来者正是她的山匪老爹张大风。

张大风浓眉高耸,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箱,满脸惊讶之色:“我听小酒说你病了,你为何要翻……”

说话间他瞧见了她手中茜红色的绣花薄被,立即尴尬地顿了一下,接着便朝她快步过来。他人高马大,两三步就迈到她面前,略显心虚地从她手中拿走那条薄被,偷偷瞥了一眼被角上绣着的玹字,把薄被团吧团吧卷起来,特意把绣着名字的那一角藏在最里面。

张玄随他取走薄被,却脸带忧愁苦恼之色,仰首望着他,委委屈屈地问道:“爹,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张大风闻言大吃一惊,也忘了绣花被的事,上下打量着张玄:“玄儿,为何这么说?你哪儿伤了?”

张玄愁眉不展地低叹一声:“爹,我上茅房时流血了。之前绕着寨子跑的时候,腰酸得厉害,也比平时更累人,我就知有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后来发现下面流血了,我肯定是病得极严重才会流血啊!”

张大风听完顿时就窘了,张口结舌地讷讷说不出话来,不过数息时间,那张粗犷豁达的长方脸庞竟涨得一片赤红如血。

张玄半低着头假装愁眉苦脸,等了会儿不见张大风说话,从眼角偷偷瞄了眼他,一见这山匪老爹涨红了脸皮、挝耳挠腮的窘迫样子,她装出来的愁苦脸色差一点没绷住,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不去看他。

她这个自幼在山寨中长大的十二岁的女娃,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葵水的,初遇月事,也多半会是这种惊慌反应,她表现得更夸张点,只是想将之前自己乱翻衣箱之事掩带过去而已。

张大风果然彻底忘了问她为何要来翻箱倒柜,只是犯愁,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要怎么对十二岁的女儿解说这事?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忽听外面院里有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阿玄,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去抓个郎中来看看?”

张大风脸色一变,急忙奔到门口,见小酒正要迈步进来,脸一板就问:“你晨练完了?”

小酒见大当家门神一般,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口,双手扒着门框,一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说张玄怎样了,只问自己晨练是否完成,心中微觉莫名,但仍老老实实地答道:“练完了。”边说边踮脚探头,试图越过大当家肩头看到屋里的情形。

张大风见他探头探脑地,脸一沉,迈步出屋,反手关门,挺立在门前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塔:“他睡了,睡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抓郎中来。”

“哦……那我先走了。”少年闷闷地点点头,回身离开,走到小院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房门“砰”的一声,被用力关上了,不由纳闷地挠了挠头,今日不仅少当家不对头,连大当家都变得古古怪怪的。

张大风回到屋内,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虽然还有点尴尬之色:“玄儿,你先别急,你这不是病,更不会死,这其实……这其实是很寻常的。”

张玄瞪大了那对乌亮的眼睛看着他:“很寻常的?爹也会下面流血吗?”

张大风一张老脸瞬间涨得紫红,比正堂里供着的关公像的脸还红得厉害,他捏着手结结巴巴地急吼吼道:“你爹我,怎么!当然不会!”

张玄满脸疑惑地追问:“那爹为何说这是很寻常的?”哎,老爹你就直接坦率说,儿啊,其实你是个闺女不就好了吗?

张大风仰天长叹:“玄儿,因为你是女娃儿,这件事对女娃儿来说是很寻常的。”

“女娃儿?我是女娃儿?”张玄仍然一脸懵懂地望着他,“可若说是寻常的事,我以前怎么没有流过血?”

张大风烦躁地抓抓头顶凌乱的发髻:“哎,这事我说不分明,总之你不用害怕,也别瞎担心,这就是女娃会有的事。”

张玄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又问:“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张大风愣愣地望着她:“什么该如何是好?”

张玄心中想咆哮:什么该如何是好……她需要姨妈巾啊!哎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啊,女孩子尤甚!

她羞羞答答地开口道:“一直流血,不是旁人都知晓了。”

“哦!——”张大风一拍脑袋,猛省过来,却又讪讪道:“爹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搞不清楚,也说不明白……”他原地转了几圈,突然又是一拍脑袋,“你等着,爹给你找个人来!”说完便转身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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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张玄想叫住他,问他去找谁,张大风却已经如一阵旋风般冲到了院门口,停也不停地消失在门外。

张玄叹口气,没娘的娃还是要靠自己自力更生啊,她翻出件干净的旧衣,用剪刀剪下衣带,结成一长条,再把衣衫袖子剪了,其余部分叠成两尺长的一长条,比了比尺寸合适,便拿去茅房,不管怎样,简易的姨妈巾先对付着垫上。

好在是初潮,血量并不多,坐在那儿说了半天的话,也还是淡淡一小滩,没有渗到外面裤子,她只把里面那条裤儿换了,细布带在腰上绕一圈系紧,简易姨妈巾绕过两腿间,再穿过腰上的布带,拿小细绳系紧了,就和丁字裤差不多的结构,外面再套上长裤。

回屋后她把衣箱整理好,那条茜红色绣花小被子依旧压在下面,接着又把弄脏的裤儿洗了。

张大风说让她等着,却半天都没回来,眼看着天都晌午了,她大清早起来晨练,到现在就吃了半个饼子,躺在床上不动依然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实在是饿得忍不下去了,推门出屋,去厨房找吃的充饥。

行到前头,经过场院时她乍然发现,院子中央她平日与小酒练腿法时用的枣木桩上绑着一个人,那人双手绕过枣木桩被牢牢绑在背后,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正午的阳光就在头顶暴晒,在他脚下投下一团浓黑的阴影。

她吃了一惊,走近几步定睛细看,却见那人正是早晨在寨子背面偶遇的邱三十八,他已经换去早上那件血衣,身上却新添了刀伤,垂首低头,面若死灰,嘴唇皲裂。

枣木桩旁边还有人看守,见她走近,叫了声“少当家”。

“四叔。”张玄向他点点头,低声问道:“三十八叔犯什么规矩了?”

柳四面沉似水,眸若寒冰:“他昨夜一个人下山,摸进镇上一户人家,杀了那家十四口人,从上到下,不管老人还是幼子全没放过。”

张玄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灭门?!”

大风寨虽然日常靠打劫为生,却自有一套森严的规矩,有六不许。一不允许私自下山行事,二不许奸淫妇女,三不许抢郎中大夫,四不许抢僧尼道,五不许抢老弱孤寡,六不许危害邻近乡里。平日只劫富人,若是遇到有贤名的官绅,钱财抢一半还留一半,且无必要绝不杀伤人命,违令者必斩。

张大风规矩定下后,曾杀过违犯者立威,因此虽在此建寨已有十几年,虽有深山林密的缘故,亦因其并不骚扰附近乡民,倒也与附近乡镇官方相安无事至今。

张玄难以置信地望向绑在枣木桩上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情,柳四叔不会胡言,可观三十八叔往日言行,绝不像是如此凶残之人,又为何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举?

本来垂着头像是死人般麻木的邱三十八,听见柳四的话,猛然抬头,愤怒地叫道:“他杀了我全家,我就不能报仇了?”他嗓子干裂沙哑,想来是自清晨以来就没喝过水。

柳四摇头皱眉:“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连他全家上下老弱妇孺都杀了?还当着他面……”他瞄了眼张玄,住口不说。

邱三十八梗着脖子,双眼赤红如血,嘶声吼道:“那狗贼,我本与他无冤无仇,他杀我老母时有手软过吗?他杀我阿宝,奸淫我浑家时又……”

三十好几的汉子说着竟呜呜地恸哭起来,黧黑的脸上涕泪横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竟然就在这镇上,我才知道,这六年来我竟然就和仇人离得这么近!!我本来好好地,如今却在这山上当贼,这狗贼倒在镇上人模狗样,日子过得那么快活!凭什么?!我就是要他尝遍我当日尝过的全部苦楚!要他像我一样心中满是怨恨!要他后悔生在这世上!又被我找到!我绑住他,让他亲眼瞧着……”

柳四无声地叹了口气,朝张玄摆摆头,示意她走吧。

张玄不放心地问:“如今要如何处置三十八叔?”

柳四道:“大当家不知为了何事急匆匆下山去了,说等他回来再决定如何处置。”

张玄微一皱眉,她爹怎么下山去了,他不是说找人来替她解决这姨妈巾的事么,难道指的是下山去找人?

她转身往厨房而去,身后邱三十八仍在不住号哭痛骂,她听着他声嘶力竭、满怀怨毒地咒骂,心头揪得难受,又沉甸甸地犹如压着巨石。

他复仇的手段也太令人发指,还牵涉到了无辜之人。那仇人的家人毕竟没有参与当年事,甚至都未必知道真相,却要为了那仇人做下的残忍罪行而赎罪。

他不仅犯了寨子里的规矩,其中好几条都是死罪,也不知爹爹会不会看在他是报仇的份上从宽处置。

然而他当初遭遇也确是残酷不公……

若不是她向崔六叔告状

碧空如洗,远山若黛,秋水含烟。

莽莽榛榛的山林,藤草蔓生,古树葱郁。

林间一棵巨硕的老银杏,枝叶繁茂,树身三人张臂合围都抱不过来,树龄不知有几百年了,树下的黑色沃土上铺满层层落叶,土表露出的树根,甚至比普通生长了二三十年的树干还粗上不少,盘根错节的老根在向阳的一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陷,大小正好能躺进一个人。

因为经常被人躺靠,这一块凹陷附近的树根已经被磨得光滑无比,露出灰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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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正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独自躺在树根这处凹陷内,斜斜靠在上面,双手枕在头下,微闭着眼假寐,好不惬意!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山间晨雾,斜斜穿透枝叶间隙,在仍氤氲着微朦淡薄雾气的空中,形成几道浅金色的线状条纹。

一个个铜钱般大小的圆形光斑投射在少年身着的石青色窄袖胡服上,一阵阵清风抚过,树叶发出瑟瑟轻响,圆形的光斑随之摇曳闪烁不定,只有他的脸始终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十几步开外,传来一记轻微声响,是干枯的细枝折断的声音。

似乎睡着了的少年,眉梢却微微一抬,他有对秀气的眉毛,眉形舒展流畅,合起的双眼下,有着两排浓密微翘的睫毛。

隔了一小会,又有轻微的声响,是风干的落叶被重物碾碎的声音,这次近了几步。

青衣少年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连眼也不曾睁开,只有红润的嘴角微微弯起稍许。

步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下,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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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靠近的,是个穿着茶色短衣的少年,年纪也没比树根上惬意躺着的少年大多少,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光滑的肌肤呈现麦色,英气十足的浓眉下,一对漆黑的眸子湛然有神,俊朗的脸庞上带着即将偷袭成功的窃喜。

他屏息静气地绕到青衣少年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俯身靠近青衣少年的耳边,正要放声大喊,却见本来睡得酣甜的青衣少年突然弹身而起。

“啊!”穿着茶色短衣少年向后急让的同时,因为出其不意而惊叫了一声。

青衣少年从树根上跃起,凌空一个飘逸潇洒至极的鹞子翻身,青色衣袂在明朗晨光中旋转翻飞,逆光中,仿若身姿轻盈的一羽青鸟,正要展翅乘风飞去,却偏偏翩然降落在虬结的老根之上。

青衣少年朝茶衣少年弯着黑亮的眼睛,俊秀的脸上满是将计就计得逞的狡黠笑容,咧开嘴欢快地笑起来,声音清亮犹如林间潺潺清泉。

茶衣少年本想戏弄吓唬青衣少年,没想到反倒被他吓了一跳,脸上满是尴尬之色,讪讪道:“原来你是装睡。”

为掩饰自己尴尬,赶紧将这一幕揭过去,他又换了话题道:“半路不见你踪影,就知你又跑来这里躲懒睡觉,不怕崔六叔罚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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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笑够了,从树上轻轻纵身跃下,落地犹如猫儿般几乎没声音:“你不告密的话,六叔又怎会知我没跑完整个山头。”

他凑近茶衣少年,拍拍他的肩头,挑起秀气的长眉,斜睨着问道:“难道你已把今天的份都跑完了?”

茶衣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方才被青衣少年吓出来的,咧嘴哂然一笑:“自然跑完了。”

青衣少年拍拍自己衣衫上的枯叶:“那我也该回去了。”

茶衣少年抬眼瞧见他乌油油的头发上还挂着片半青半黄的银杏叶,便顺手替他摘去了。

两名少年沿山坡一路而下,青衣少年比茶衣少年矮了尺许,身形也显得瘦削一些,走在他前面半步,手中拿着根长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前面的草丛。

茶衣少年从怀里摸出个胡饼,一掰两半,向前递过去,一面问道:“你吃不吃?”

青衣少年回头瞥了眼,吐了吐舌头,半开玩笑半是真地道:“你捂在身上跑了那么久,肯定吸饱了你的汗臭味,我才不要吃呢。”

茶衣少年把焦黄的半边胡饼放到鼻前认真闻了闻,顺势咬了一大口,一面嘎吱嘎吱地嚼着,一面含含糊糊地说着:“没汗味啊,我包着油纸呢,这饼子今日早上才做好的,我挑了芝麻最多的一块,烤脆了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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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一大早起来就没吃过食物,虽然不像茶衣少年那样跑了个山头,却也跑过不少山路,腹中早就咕咕作响,听他大口咀嚼吃得香,鼻间又闻到一阵阵烤饼子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很没志气地回身接过他手中另一半胡饼,小口小口咬了起来。

茶衣少年没几口就把半个胡饼吃完了,青衣少年却一路走一路吃,直到透过林叶间隙,远远能看见山寨高墙的边沿了,才大口吃完剩余的饼子,拍了拍双手,用袖子撸了嘴,再低头拍去衣衫前襟上的饼渣。

茶衣少年见他低头整理衣衫,无声地笑了笑,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大步疾奔下山。

青衣少年眼角余光察觉他掠过,不由跺脚:“你耍奸偷跑!”匆忙喊了句之后拔脚就追,也顾不上再骂对方如何无耻地使了“美食计”。

翠绿叠嶂的山林间,树丛枝叶间隙偶然闪过一茶一青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纵跃下山。青衣少年比茶衣少年轻功好些,但身材矮了不少,腿没他长,加之又是晚起步,虽提气极力追赶,却始终差了对方一步之遥。

半刻多钟后两人来到寨子背面,茶衣少年沿着山路折而向西疾奔,青衣少年眼看追不上他,突然止步,离开山路向另一边跑。

山寨背后有棵女贞,已有二十多年树龄,长得比寨墙还高,可能是树下有山鼠白蚁或其他动物打洞的关系,这棵女贞渐渐歪倒,最后斜斜地倚上了寨墙,顺着树干就能轻松翻过寨墙。

青衣少年前几日刚发现了这条“捷径”,此时正好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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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一定要与茶衣少年争这一时之气,而是崔六叔定了个规矩,谁跑得慢就要罚绕寨子多跑整整十圈!

一开始两个少年都老老实实地比谁跑得快,一个山头跑下来简直累成狗,回到寨里就趴下不能动了,输的那个气还没喘匀就要再被罚跑,等晨练结束后就是死狗一条了,勉力爬到饭桌上,手却抖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只能低头咬着碗沿,从齿缝里吸溜着喝粥。

那样子,和狗吃食也没啥区别了。

后来青衣少年提出前面那段跑山路没必要拼死命比赛,不管谁快,都要等对方,临快到寨子的地方,也就是方才能隐约瞧见寨墙的那一处,两人才同时出发,真正全力奔跑,比谁更快到达寨子里。

这样既能分出快慢输赢,还对崔六叔有交待,他们也不用跑得两条腿肚子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