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自己积攒四年的家当,向阳彻底搬进了希的兔子洞,开始了漫漫长冬的同居生活。
隆隆寒冬对于这个科技水平并不发达的世界来说,无疑是最为难熬的。
尽管向阳来到这个世界后体质变得格外强健,然而他并没有在这里的冬天贪得一丝便宜。更耐磋磨的皮肉对应的是更加恶劣的环境,两者相抵消下来,竟还是大自然的恐怖更胜一筹。
向阳不是气象学家,所以他始终搞不明白这个世界在冬天来临的那天午夜便立刻准时下雪是个什么原理。
暗蓝近乎黑的天空或有月亮或没有月亮,总是挂着格外明亮繁密的星,发出的光亮总能让所有生物都看清周遭的景象。冬天降临的午夜,大过手掌的雪片会忽然在向阳望不见的高空中出现,然后再忽忽悠悠地飘散下来。
凛冽入刀的寒风也会呼嚎着随着汪洋而至的雪片一同到来,树木的枝丫一遍遍地被雪片覆盖,再一遍遍地被挂得东倒西歪抖落一身雪白。
在天将破晓前的一段时间,风会疲惫得后继无力地缓缓停下,而雪却犹有余力地来势更猛。那时候的气温不会很低,向阳他们这群小崽子把脑袋探出洞口也不觉冷,眼睛都捕捉不到雪片落下的痕迹,正片空间都被绵软而强势的大雪塞满,目之所及和目之不及都会被渲染得一片雪白,好似向阳上课时贴在班级后墙用作画报的白板。
这样狂放的大雪会一直持续到凌晨,然后戛然而止。
暗色褪去的蓝天下,被染得白晶晶的世界,宣告了冬天的到来。
每一年的冬季来临的这天,就会有一批刚满一周岁的小崽子们在白眉长老的带领下整夜不眠地旁观这场大自然带来的奇迹。
凌晨雪停之后,所有小崽子都会被白眉长老扔进新雪中进行‘洗礼’,以获得自然的认可。
白眉长老哼唱着向阳听不懂的祈福歌,将所有小崽子的浑身上下都用雪搓上一遍。白眉长老的手掌粗大有力,早年狩猎的磨出来的茧子砂纸一样打磨在小崽子们细嫩的皮肤上,疼得一众小娃娃吱哇乱叫。
向阳之所以对那年冬天的祈福记得那么清晰,是因为那个冬天是唯一一个向阳没有感觉到雪片冰冷寒风刺人的冬天,也是唯一一个洞里没有向阳同龄人死伤的冬天。
之后的四个冬天,洞里和向阳一起接受洗礼的那批孤儿们,每年都会冻死一两个。
“你在想什么?”用指甲尖在兽皮上戳小洞洞的希忽然跳到向阳身边,用软乎乎的爪垫儿按了按向阳赤裸的大腿。
向阳自然不会说自己这个外来人在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于是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们部落每年冬天也会冻死很多人么?”
可怜希是个原始人,虽然相比于其他部落人他是聪明绝顶那种。可是和向阳这个现代人的头脑结合原始人体质的怪胎比起来,一句话足以形容希——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
“不会,我这样的孤儿都不会死,更不要说其他族人了。”把兽皮叼得离向阳近了些,希嘴上聊天爪子上扎洞,两不耽误:“你们花蛇部落,应该是附近部落冻死人最多的了吧?”
“每年你们埋到墓园的那些尸体,都能供养一个小部落三天的肉食了。”
e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