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常常在想,假若那个叫玉儿的女人被找到了,也入了这深宫,住进了金丝笼子一样的宫殿,每日里眼巴巴地盼望着圣上临幸,也因圣上的雨露均沾而不得不时时独守空闺,因嫉妒而赌气,因孤独而落泪,他对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思念这样珍惜吗?
恐怕,不会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吧?
想到这里,怜玉心里略略有些平衡。既然相爱一场终将反目成仇,那不如不曾相爱。如果相逢终将别离,倒不如当初莫相逢。
这些想法确实古怪,可是正是这些古怪的想法才让怜玉得以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坚强地活下去。
且说龙云漠,突袭文华宫,却未让怜玉受宠若惊或惊慌失措。
因为,怜玉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期待。所以来了就来了,去了便去了,何必大惊小怪?
怜玉心里也明白得很,龙云漠前来,绝不是因为对自己有何情意,所以用不着受宠若惊;自己只是每日都这样过着正常的生活,既不会因为时刻准备见驾而“妆成只是熏香坐”的盛装以待,更不会是因为圣上不来而放弃自己的“起来慵自梳头”的蓬头垢面。
除了接驾的礼节上不出错,其他都是照旧。
这一日早上,甄懿又没有喝安胎药,饭也没吃几口。一早起来就躺在床上掉眼泪。
龙云漠坐在她身边劝了一番并不起作用,于是一怒之下出了荧慧宫。
怒气冲冲地离了荧慧宫,却又不知该往哪里走。好在已近年关,京中官员大多都已放了假,无甚大事,龙云漠便在宫中信步闲走。
小福子和几个太监宫女不远不近地跟着。
见皇帝在寒风里走了半日不肯回御书房或是到哪位妃嫔的宫中去歇息,小福子紧赶了几步,在皇帝身畔靠后的位置,恭敬地问道:“圣上,这天儿可是够冷的,咱们离文贵妃娘娘的文华宫最近了,要不去那里歇会儿?奴才听小顺子说,文贵妃娘娘宫里的水仙可是开得最好的。”
皇帝的心思却不在文贵妃这里,可是她宫里的水仙确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文贵妃是最善解人意的,只是有些内向拘谨,与她在一起无趣得很。可是自己往往没了主意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不善言辞却为了自己甘愿默默付出的女人。
想到这里,龙云漠道:“你的这个主意不错,也好,就去看看文华宫的水仙。”
自入宫以来,皇帝几乎从未踏足这里,怜玉也习惯了。她是个内心清净容易满足的人,相信此处不顺意,彼处必有可以弥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