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岫宫中的那株白杏梅,却似乎到了该凋谢的时候了,花瓣零落,只剩了朵花和几个花苞了。
良岫现在更加沉默,每日里看着梅花,似乎在等着什么。没人知道,她是在等着花开,还是等着花落。
院子里的小雀儿们还一如既往地来蹭吃喝,吃饱喝足便决然飞去,完全没有留恋之意。
良岫不再给菊烟讲公冶长懂鸟语的故事,因为她羡慕的早已不是公冶长而是那群自由来去的鸟儿。
虽然龙云漠因为甄懿的怀孕而顾虑重重,可是也同样因为她的怀孕而喜悦。每日忙完国事之后,必然是要到荧慧宫中,或陪着甄懿用膳,或留宿于宫中。自此再也没有踏进良岫的崇岫宫,或者其他的任何一位妃嫔的宫殿半步。
同时,荧慧宫中也添了一位新客,那就是已经解了禁足的珍嫔。
她一改往日喜欢拈酸吃醋的风格,每日都要到荧慧宫里向懿嫔报到。二人显出相见恨晚的闺中密友的模样。
若说甄懿与人亲密相处还有人信,因为她一贯和气温婉,待人周到礼貌。可是这鼻孔冲天的珍玉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却是令人大惑不解。
龙云漠的话不无道理,可是,良岫不曾亲历他所遭遇的一切,自然无权议论是非曲直。
于是,书房里静了下来。
甄懿怀孕了这件事萦绕在良岫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对于良岫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此地已无值得留恋的人,也无值得留恋的事了。
此时不是春日,耳边却响起子规哀怨的啼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龙云漠却望着那一树杏梅发呆,他在想什么?在想如何削了江承远的兵权,还是怎样让齐国公如云宰相一般自请离职?还是徘徊在久远的记忆里,一时走不出来?
这些却和云良岫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甄懿身怀有孕的事一传出来,最兴奋的莫过于圣贤皇太后了,她将此事闹得沸反盈天,阖宫尽知。好像是在向天下宣告,甄懿怀上了龙云漠的孩子,若是个儿子则必然会被封为太子,而甄懿也必然会由嫔位一路青云直上,直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那个位子——皇后。
龙云漠虽然那日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崇岫宫,但是却听了良岫的建议,安排沐泽去为甄懿安胎。这个人大概是他最信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