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圣上来,只有流月不是那么胆战心惊、毕恭毕敬。这让良岫倒觉得最了解圣上脾气性子的竟然是流月,而龙云漠似乎也蛮喜欢流月的性格。或许他虽贵为一朝天子,也不想着身边所有的人都一味地怕他或是恭维他,却不肯跟他说实话吧?
小连子听话地下去准备炭盆去了。
良岫入宫时,小顺子已经在怜玉宫里当差了,他自己是想着要回到良岫身边。可是,良岫想着怜玉太温和善良,小顺子又懂事,留在她身边还有个照应,就没让小顺子回来。她也没要小福子给安排的管事太监,而是把旧府里的小连子要了来。
这孩子刚入宫,做事时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良岫便叮嘱小福子多提点提点他。
把阿喜留在旧府中并不是因为他笨或是懒,而是良岫不放心老花匠,于是做主留下阿喜并赏了他不少银子,叮嘱他多关照老人。
如今看到小连子,便忽然想起老花匠。
自己虽然从未见过他,却在困难之时得到他的帮助与关心,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自己虽然无钱无势,可是仍想着能为老人做点什么。
于是便运用自己的那点儿三脚猫的医术,来为老人配制治疗风湿的药膏和药酒。没想到疗效不错,老人说不是那么痛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积年累月落下的病根儿,不是用两次药就能治好的。良岫便每隔十天八天就为老人配一次药让流月或惜月送去,如今进了宫也有些日子了,药膏也熬好了,只是一直没得空让人送去,这天寒地冻的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只怕老人的老寒腿又开始痛了。
龙云漠将嘴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乖乖地在自己宫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这宫里看似平和宁静,其实暗流涌动,到处都是机关陷阱,你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还有,慈圣宫的秋心被杖责五十,还剩了一口气儿。你说,朕该怎么处置这个要谋害主子的奴才?太后是个念旧的人,她是不忍心赐死秋心的。良岫你说该怎么办?”
良岫躲开他几乎碰上自己的耳垂儿的嘴唇,偏过脸去看着龙云漠。
二人的距离太近,紫貂披风里的温度急剧上升。良岫想躲,可是已无处可躲,只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通红的耳朵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很镇定,“那要看圣上是否有心,若圣上有心,良岫就有法子。”
龙云漠吃了一惊,不认识似的瞪着良岫——这还是那个是那个受了惊吓可怜兮兮,又满手是血昏倒在地的云良岫吗?
看她这个样子,似乎一切她都了然于胸,只是在一旁看自己的热闹却什么都不说。
这次换了龙云漠觉得自己被捉弄了。
“你骗了朕!”
“圣上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