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闺名素清,本人招摇得紧,一身大红色的外袍,内里桃粉,胭脂厚重,五官谈不上精致,却也算不错。举止高傲娇气。久不见,性子还跟从前一样。初一见状,站定,笑了笑,“素清姐,您来了,快过来坐。”
替她拉开椅子,对方始终把眼神落到她身上,来回打量,末了笑开,禁不住数落,“你看你,这么久不见,还是打扮得这么素,都是嫁了人的姑娘,怎么就不会往自个儿衣着上下功夫。”
寻着她的眼光望向自己,一身淡色罗裙,紧束的碧绿缎带,未施脂粉,发髻随意。比起她,似乎是简单了许多。心头思量一阵,温声细语,“素清姐说的是,又让您笑话了。近来听说南河水患,民不聊生。歆儿不太敢……穿得隆重……”
经过上辈子的事,她也没那么好说话。素清一听,小心仔细入座。再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没好气地撇嘴,“诶,这不自家姐妹会面吗,倒腾下有什么不好。我还不想着来见你,稍微收拾了下。这女人嫁了人呀,就得在衣着上下功夫,不然夫君那儿得不到好,外面可有人惦记了。”
见着春桃上前倒茶,初一同样坐定,面上始终挂着笑,即便不同意她的说法,还是平和开口,“好,我记着,下次多换几个花样。”
在她面前初一向来话少,总是听她说,自己却不太爱搭话。素清看她还是老样子,捻了桌山的葡萄,含糊,“别说了你不爱听,表妹夫可是大将军,虽说性子孤僻,但也是男人。天下男人都一样,你知道就成。”
说得义正言辞,话里有话,初一琢磨着,想到她家那位,听说最近闹了好几出见不得人的幺蛾子。大概也是不愉快,她抿口茶,很快岔开话题,“唔,素清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抬头四处打量,听她发问,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水果,身旁的丫鬟连连替她打扇,穿得多,屋子里闷,扛不住,嘟嚷,“你表姐夫跟皇上回京了,我闲来没事,就想到了你这儿来看看。明日咱们也得启程,倒是你……跟哪队走?太后那儿好像不需要伺候。你要落单,要不咱姐俩一起?”
这样一说,她大概明白素清过来的目的。敢情是她夫君那儿没留多的人,牟河外刚传出动乱,虽然已经平息,但女眷们上路难免心有余悸。凑过来想搭个伴儿。心下了然,指腹摩挲杯身,“娘娘那儿不用我,我自跟女眷们一块儿走,她们紧跟其后,我落尾上就是。素清姐也要走后头吗?”
若不是前几日跟夫君闹了一出,惹得人一气之下什么都不顾。素清怎么会想到来她这儿结伴。心头有顾虑,面子上还得强撑,“你走哪儿我就走哪儿,久不见面,咱们马车上结个伴如何?我那儿新做了几身衣裳,都是上好得料子,你过来试试,一定有适合你的。”
她若不找人结伴,回头不知惹多少笑话。夫君对她置之不理,自己又拉不下面子。初一算个明白人,思量一阵,默默点头,“好,您能过来,歆儿也觉得热闹,衣裳就不必……我那儿还有,够穿。”
还是这么油盐不进的态度,素清撇嘴,一眨一眨,眼神落到她脸上,轻叹,“亏你长了张好脸蛋,怎得就这么不开窍,什么够穿?女人衣裳只得‘够穿’就行了?才新婚的夫妻,不穿漂亮点,争着这势头把位置坐稳,往后可有的急,走,我带你去我那边儿看看,亲自给你张罗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