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为了让丞相府的眼睛对自己放下心。
他这样注定不该平凡的人,就算是与那些狐朋狗友呆在一起,也是为首的首领。无关于他的身份,而是本身的气场。就算他整日混迹赌坊,也总是有着令人惊艳的战绩。所以,就算是离经叛道,也是出了名的优秀版本的离经叛道。
虽然在外人看来,再优秀的版本,也终究是不会有出息的。
原本温润的眼角,被整日的肆意而为,渲了一笔浓墨重彩的笔画,被戾气染上的,原本清和的双眼,愈发的沉郁墨黑,深不可测,与他直视之时,总是会被那墨黑吸了魂魄。
他的行事作为和经历心境,就造成了现如今的本身的性格。之前的温润气质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似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无他所谓的态度。外人见了只当他是肆意又洒脱,而不知他只是什么都不在意,或者说,对这些事物本质的不屑与嘲笑。
他的云淡风轻,一向来自于此。
他的眼睛里有专属于浪子的习气,似乎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冷眼旁观不屑一顾,但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是耀眼到灼人的,这份温度是他自己发的光,是他自己活出来的,与他对这世界的感知无关,因为这世界其实也没给过他多少温暖。
可他并未真的像明面上一样自暴自弃,肆意妄为。他有能力,也不打算消磨自己的能力,他是适合做大事的人,不同于这个年龄的少年的张扬,骨子里能沉得下来。
皇子夺嫡之事,不同于丞相和沈逾垣是坚定的□□,自己是站定了六皇子齐漠的。不仅仅是因为齐漠于自己有恩,还有齐漠本人的才能,实则远高于当朝平庸的太子。
他的心境已经跨过了年少多锐气的时候。说起来还算是丞相府的功劳,他最桀骜最得意的时候,一点点的磨去他的锐气。如今他天赋还在,能力也还在,学会了藏拙,眼光也比那些同龄人开阔得多。在他眼里,他的对手从来不是那些还在享受生活的少爷们,而是那些少爷们的父辈——那些在朝堂上颇有功绩且确立好党派的官员们。
众生冥冥,障目一叶,得八苦七觉,终横骨难贴。
他很庆幸,自己并未沉沦。
他坚信,这是因为年少的时候,遇到了良善的人。
其实他小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感觉自己需要去寻找什么。那个埋藏在灵魂里的东西,那个存在于纷纷扰扰的世界上的东西。
直到那天在那座破败的庙里,遇到了那个捧着脸发呆的绯红衣裳的小姑娘。
他意识到,自己一直空空落落的心里,是少了个人。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她放在了心里,细细珍藏。
其实当你真正喜欢上,用一眼的时间都嫌太长。
明明是深秋时的萧瑟寒冷,她一身艳色却如六月暖阳。
照在人的心里,让人的整个胸腔都亮堂堂的。
她写道:“他们看不惯你,但是我喜欢看,你不用刻意压低自己的能力,我知道你很厉害的。”
“做自己。”
他抬手揉了揉眼前一本正经的小姑娘的头顶,柔软的头发触感极佳,又拍了拍,写下:“好。”
美好的日子总是太短。
再后来,好不容易遇到的那个人,又突然不见了。
啧,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
不知道一股从何而起的信念,支撑着他,抓着苏家被抄的案子翻来覆去的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