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下了轿子,仿佛是对着一件稀世珍宝,一件易碎品,生怕会打了,碎了。
本以为那人把自己带下来就会松开手,可他仿佛全然无这个打算。他就轻轻地握着,用一种刚好不会使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滑落的力度。
苏瑶低垂眼眸,眼睫微微颤动。假装没看到前面一众女眷的神情。
这些人窃窃私语的不在少数,有感慨的,有惊叹的,更有难过的。
周朝礼仪大国,男子多耳濡目染家继礼法圣贤之学,温润如玉的男子遍地都是。
可沈逾燃呢?人如其名的离经叛道。
耍起红缨枪来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就连当朝一代大师慕泞之都曾感慨:“燃于武学者,禀赋异禀。”可后来可能又觉得没意思,不再舞枪,也不再去学武了。徒留一众人唉声叹气奇才的陨落。
他也着实令国子寺的夫子头痛,上课时走神或者根本不去听,点他的名字问了一个问题,他也并不直面这个问题,而是能从反面侧面明证暗证出另一个完全相反理论,内心觉得他说的不对,却也无可反驳。久而久之,夫子只得咽下一口血,摆摆手说,随他去吧。
十四岁那年就整日混迹赌坊,一手六博棋玩的出神入化,不知从何时而起就未曾闻有败绩。
十五岁后风流成性,多少女子的芳心被撩动,却又被他弃之不顾。
他面相又生的那样好,剑眉下黑眸寒星点点,有的是摄人魂魄的意思,又无端的有那层锐意,薄唇微勾,玩世不恭又肆意。
这无疑都是令这些养在深闺的富家千金,皇族小姐,所神往的。
神往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过分。
年纪最小的公主齐云烟,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直接就红了眼眶,一双素手捏紧了帕子,又腾出一只手颤抖地指向两人,半天也未说出一句话,气得使劲跺了跺脚跑开了。
苏瑶这时也觉得十分羞愧了,就急着要挣开,沈逾燃面无表情的翻过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苏瑶:“……”
“你要习惯。”沈逾燃说,顿了顿,又安抚道,“习惯就好。”
苏瑶:“……”我可谢谢您的习惯。
进了正殿,是太子和太子妃在主持。
苏瑶努力控制好情绪和表情,不往他们身上瞟去。自己也对他们郎情妾意的美好生活不感兴趣。
虽说是这样想,可这也确实是苏瑶第一次能够近距离的看到齐曜和他的妻子在一起时的场景。
柳婉清走了之后,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在人前与自己妻子相处的甜蜜,这样的人,该是没有心吧。
柳姐姐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他说若他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定是要娶我做妻子的,今生今世只会喜欢我,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如今仍然还清晰地记着她在指甲上涂着丹蔻,一脸幸福的这样说着,水润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子卿快些长大,你也到了这要谈情说爱的时候了。”
苏瑶又何尝不是一脸向往。
不是婢,也不是妾,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