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里边是龚建国,惹了公愤,被人群殴呢。”张上笑着说,不着痕迹地看看躲在后边笑岔气的哥仨。
“龚建国?”白静怔了怔,有点想不通……
“嗯……他喝多了,晕倒在蹲便池里,里面有人拉完屎,没冲水……大家笑,他还骂人,凭白挨了顿毒打。”张上手上比划,绘声绘色地说。
“哎呀。”姑娘皱着鼻子,拍了他手一下,嫌弃地说:“恶心死了。”
“是吧,他活该。”张上笑着说。
白静也笑,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欢快起来。
张上看看自己的员工们,喊了一声:“大家都吃饱了吧,撤。”
招呼自己的店员们走人,远离是非之地。
……
“龚厂长,龚厂长?”
俩大哥认识龚建国,见他不穿裤子,光着腚,屁股上满是鞋印,都被踹肿了,想帮他把裤子提起来。
“嗷……呜……”
龚建国哭着,屈辱,愤怒,窘迫,颓废,让他神经已经有些失常了,嘶吼着,带哀求地说:“别碰我……呜呜……别碰我……”
像极了无助地孩子。
再碰,鸟上就没几根毛了……
俩大哥对视一眼,挠挠头,低头看看龚建国身下,顿时觉悟了。
脸上挤着笑,噎着嗓子,肚子咕咕咕地鼓起,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先让我笑两分钟。
“要不报警吧,再叫上救护车。”龚建国是兴隆的常客,不敢怠慢。
“不好吧?”想了想说:“一旦警察来了,影响不好。”
“人都这样了。”指着龚建国说:“刚才那么多人,消息压不住的。”
“那就报吧。”有些怜悯地看着龚厂长,能把人整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
大哥拿出手机,拨通说:
“喂,120不?有人求毛粘地上了,起不来……”说完,自己捂着脸,嗝嗝嗝。
“嗯?”接线小姐姐一听,本能以为这是打骚扰电话的,来气地喊:“你怎么说话呢?懂不懂礼貌?”
“……”大哥笑着,无奈地摸摸了鼻子,知道自己措词不对。
以小学文化水平想了想,再说:“兴隆大酒店,有人蛋沾地上了,还被殴打,快不行了,赶紧来急救。”
“你存心找茬是吧?”小姐姐气急,啪就挂了电话……
大哥实在忍不住了,笑得脸挤一块,拖拉机发动似的,嗓子里“枯枯枯枯……”地抽。
另一个大哥无奈,只得掏手机打120,说有人被殴打,记得叫上救护车。
……
片警和急救来得很快。
一看,都傻眼了,反正护士姐姐没办法,要拿担架把龚建国抬走得带着坑位……
要嘛就把脖子到裆部的皮扒掉……那估计龚厂长得生生疼死。
没办法,只得再打119。
见警察来了,龚建国终于找到救星,哭天抢地喊:“民警同志,你们可得给我做主。”
“说说,怎么回事?”片警笑着问,用手使劲掐自己肚子,免得笑场。
“有人打我……”龚建国委屈地抹把脸说,结果沾了一手稀糊……
“嗯哼。”清清嗓子,片警强制压住笑,问:“人家为什么打你?你又是怎么趴这儿的?”
没话说了。
为什么打,谁让你嘴贱的,半饷,只得带哭腔地说:“他们笑我……然后我骂他们了。”
“……”俩片警对视一眼,我要不是穿这身警服,我也笑……
“那你又为什么躺这儿?”接着询问。
龚建国想了想,神情恍惚说:“我喝多了,来这,当时好像是一股酒精的味道,太呛了,然后我就没知觉了。”
“酒精?”俩片警无语了,老子都想打你,尽他妈废话,你喝得浑身酒气,闻到的当然是酒精味了。
但他们身为公家人,不能这么说,得公事公办,“你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努力绞尽脑汁回想,可脑瓜子里一片空白,龚建国只得嘟囔说:“不记得了,酒店应该有监控,你们去查啊。”
“查?”
片警咧咧嘴,看着蹲便池打击说:“就算找到人,你顶多说人家拉完屎不冲,不讲公共卫生,以后注意……”
又低下头看看他从脖子到胯的胶说:“至于这502胶,一般恶作剧不构成犯罪,除非你因此受到伤残,并且出具伤残证明。”
另一个片警想了想,这好歹是广誉远的厂长,不能太草草了事,接着说:“后来打你的那些人,你记得吗?”
“他们拿衣服蒙住我的头。”龚厂长窝囊到肺炸了,哽咽着哭说:“也不记得了……”
“……”片警无奈了,只得问旁边的两位大哥说:“楼道里有监控么?”
“大厅和外边的停车场有,楼道里的正在安。”
“……”
监控这东西,有些大城市明文规定必须安,小城市则没要求。
其实像兴隆这样的大酒店,应该全部安上的。
不过俩片警没多事。
兴隆是太谷最大的酒店,县里有名号的人物都是常客,背景深着呢,轮不到他俩出头,只是苦了这个吃屎的厂长……
最终,消防队的人有技术,接上热水管,给龚建国在厕所里洗了个澡,才把蛋和茅坑分开……
但在这过程中,看热闹的人少说有上百号,拍照的,回去宣传的……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