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洞中的空气仿佛陷入凝滞,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在萦绕。

哪吒张了张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下的事情,与我师父何干?”

“你若想报仇,来取我性命就是!”

说到最后,他几乎将牙咬碎。

李靖来到他身边,额上的血迹未干,显得有几分狼狈,道:“逆子,还不快向仙姑认错!”

哪吒道:“我有何错?她徒弟不曾死,为何对我师父步步紧逼?”

“你师父错在只教你道术,而不教你对错。”

杨戬终于听不下去了,其实也不完全说是听不下去,而是他觉得,哪吒再继续说下去的话,金灵指不定真的会要了太乙的命,然后再去跟哪吒论个对错。

毕竟金灵连大金乌都不放在眼里,一个阐教的太乙真人,她估计更瞧不上眼。

杨戬也曾与哪吒一般,是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小纨绔,后来天降惨祸,他才迅速成长起来,故而对哪吒现在的心理,他多少知道一些。

杨戬道:“小兄弟,每个人刚出生时,都像一捧清水,父母往水里加了什么,水就会变成什么。故而出门在外,无论你犯了何错,别人最先指责的,是你的父母与师长。”

“没有人天生就是恶人,也没有人天生就会恃强凌弱。”

杨戬看着哪吒,他稚气的小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愤慨之色,两条秀气的眉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他刚说过的话。

杨戬继续道:“若你师父在教道术的时候,一并告诉你,”

他顿了顿,抬眉看向金灵,声音蓦然软了三分:“学艺是为了帮助他人,而非欺负比自己弱小之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我”

哪吒咬着唇,声音低低的:“我有一千七百杀劫,杀人不过是应劫罢了。”

杨戬终于明白哪吒横冲直撞的原因了。

座上的金灵目光微冷,手指抚弄着玉簪,抬眉看向哪吒:“我也犯了红尘之厄,杀伐临身,若尽屠你阐教弟子,算不算得应劫?”

一句话,将哪吒噎得说不出话来。

金灵的那句话说的又快又凌厉,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剑,寒光闪闪,杀意顿现。

躺在血泊中的太乙再不敢继续装死,他重重地咳嗽几声,艰难开口:“师姐勿怒。”

但是下面的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什么?

说他本来就与哪吒说了,披毛戴角之徒,算不得人,杀了也是无妨,正好是应了他的杀劫?

截教与阐教人教不同,门人弟子多为兽禽异物修炼得道而化形,故而阐教人教弟子很是瞧不上截教。

觉得截教不够正宗,是什么物种都收的旁门左道。而至于那些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辈,杀了便是为民除害。

这些话私下说说无伤大雅,但若是叫金灵知晓了,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毕竟金灵,也不是以人身修仙称道的。

太乙不知如何开口,金灵眼睛微眯,冷冷地看着哪吒,手里握着的玉簪散发着碧光,随时都有可能出手。

杨戬暗叹一声,开口道:“师父,哪吒尚小,心性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