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神色慌张,连忙磕头辩解道:“老太太,奴婢不敢说谎,这些事那守门传话的桂婆子也是知道的。而且谁人不知二夫人自怀孕以后,一碗安胎药也没吃过,晚上要和老爷分床睡,也不让四小姐近身,只让刘嬷嬷把脉,至于上次那位大夫,谁也没见过人影。”
令嫣放下厉氏的胳膊,走上前去,规规矩矩行了个拜安礼,才抬头道:“大奶奶,令嫣真是听不下去了,刘嬷嬷的医术,您也是知道的。听娘说,当年怀我时,也没请过什么大夫,也没吃过什么安胎药,刘嬷嬷一手看到底,也顺当地把我接生下来。况且娘有了身孕,这分床而睡,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不让近身的说法,压根没有这回事,我哪天摸不到娘的肚皮,都不安心睡觉。原本还疑惑,子虚乌有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没想到,竟然是春桃和桂嬷嬷,里应外合,做下这背主的事来。这两人想必是被谁收买了,背后之人,包藏祸心,还请大奶奶为咱们做主。”
鱼老太太一时不好表态,便祸水东引,转头问严氏:“儿媳妇,你怎么看?”
箭已出鞘,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严氏听着厉氏等人的强词,心中反而更笃定了几分,便从容地笑道:“俗话说,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如今府中都传着,厉妹妹故意假孕,瞒不住了,才传出胎相不稳的消息。这些谣言日嚣尘上,再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别的影响暂且不说,就怕厉妹妹生产之后,这孩子的身份,怕是要受人诟病,想必厉妹妹也是不愿见到的。”
乔姨娘也帮腔道:“老太太,可不就是这个理,且不论这两人的罪过,现在到底是有了不好的话传出来,说到底,吃亏的还是二房。其实这事解决起来也容易,只要请个大夫把下脉,证明了二夫人的清白,再处置了这两人,以儆效尤,相信下人以后也再不敢传这些浑话了。”
严氏道:“厉妹妹,我特地把盛京有名的妇科圣手柳大夫请来了,就在院中候着,你看让他进来,给你把个平安脉可好?”
鱼老太太也道:“侄媳妇,你胎脉不稳,正好也让柳大夫帮着看看。”
所有人都在等厉氏的反应,没想到这时候,她偏偏犯了犟,撩袖子、叉腰、挺肚,中气十足地回道:“凭什么,我才不愿意,说的这样好听,其实还不是怀疑我,你们说来就来,说审就审,说把脉就把脉,把我厉宝贞当成那好揉捏的面团了吗?”
“你说什么!”鱼老太太难得生出的耐心都给磨平了,气急败坏地回道:“反了你,不让大夫摸脉,你是不是真藏了什么?”
乔姨娘忙上前阻止道:“二夫人别这样,动了胎气可怎么好,还是让大夫进来看看吧。”
厉氏毫不领情,啪地一声,给了乔姨娘一记响亮的耳光,“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滚开!”
严氏看不下去了,也劝道:“厉妹妹,你若是真有孕,就不怕被验,这样遮掩,反倒让人误会,为了婆婆的心意,为了二房的名声,还是平静一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厉氏马上唾了她一脸,“啊呸,叫你一声姐姐,你就把我当成是你大房的妾室了吗?我告诉你,我厉宝贞也是鱼家明媒正娶的二房夫人,跟你严润萱可是平起平坐的,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收起你这副假仁假义的做派,我瞧着就恶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买了春桃和桂嬷嬷,故意散出我假孕的消息,现在又装成大义凛然的模样来捉我,连大夫和稳婆都准备好了,你说说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你严润萱请来的大夫,我厉宝贞可不敢用。”
厉氏像是把这段日子积累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了,对严氏说完这些,整个人真是神清气爽,不能更舒服了,一点也没有什么胎相不稳的模样。
可在鱼老太太和严氏的眼中,她就更像是假孕,现在是强弩之末,硬装着呢。
此为防盗章,订阅到防盗章的小天使耐心等待几天春桃眼睁睁盯着厉氏气定神闲地把碗里的安胎药,倒进一旁的青瓷筋瓶里,而后又稳稳地踱回到软榻上坐定,心中如千蚁噬咬,万般不得安宁。
而与她一同跪在塌前的桂嬷嬷,则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头也不敢抬起。
鱼令嫣进来后,见到跪倒的两人,说道:“我派夏竹带人去搜了,在春桃房里找到一枚花蝶金簪,在桂嬷嬷房里搜到二十两的金锭。”
厉嬷嬷把这些贿物呈上来,送到厉氏眼前。
那枚花碟金簪,款形虽有些老,可做工真是精美,蝴蝶的翅膀都是细金丝编织而成,瞧着真是栩栩如生,不是一般凡品。
厉氏看了一眼,冷笑道:“严氏竟然连自己嫁妆都拿出来了……”
鱼令嫣问道:“娘怎么知道这是她嫁妆?”
“我记得可清楚,当年我还在闺阁之中,这种样式的簪子,先由绍敏县主祁恕玉戴起,她是艳冠盛京的美人,贵女们时时效仿她的着装打扮,连我也有做过几样,这件恐怕就是严氏跟风做的首饰。”
说罢,她又把视线挪到那二十两金子上,“桂嬷嬷,这些年,我对你也不薄了吧,不过二十两金子,就把你收买了?要是把这事偷偷上报给我,这二十两金子,不仅原封不动留给你,我还会再赏你二十两,你说你傻不傻?”
桂嬷嬷早就后悔了,急忙磕头认错,连哭代喊,回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法子啊,奴婢的儿子媳妇,都在大房伺候,在大夫人手里捏着,奴婢万不得已,才做出了蠢事,还请夫人宽宏大量,原谅奴婢这次吧。”
桂嬷嬷是鱼家的家生子,不是厉家带过来的,厉氏并不在意,只挥挥手,道:“你这么念着你儿子儿媳,想必很想与他们共侍一主,来人,把她打三十个板子,再送到严氏那里。对了,还有记得把今日搜到的好东西,全都丢在严氏门口,别脏了咱们西院的地儿。”
桂嬷嬷来不及反应,就被收拾完了,拖了下去。
只剩下春桃,她从小就跟着厉氏,十几年的主仆情谊,自不同他人。
厉氏是真的在意,她盯了人半响,才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严氏,我对你不好吗,我们之间没有情谊吗,她一个金钗就收买了你?”
鱼令嫣觉得,这也是厉氏想问鱼恒的心里话吧,虽然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问鱼恒这个问题。
春桃缩着头,不肯回答。
厉氏呵道:“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