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慢慢站起身,福了一下,退出了屋子。
“福晋,爷刚用完晚膳,您这是?”李嬷嬷是福晋的奶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自她13岁嫁给当时还在阿哥所的四阿哥,就一起跟了过来。福晋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几乎都能猜出她的心意。可是,这么晚了,福晋却给四爷准备夜宵,倒令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今晚,他会来的。”福晋抬手,整了整耳鬓的绢花,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奶嬷嬷,说道:“嬷嬷,你来帮我把这头上的首饰去掉一下吧,然后再挑一点素色的戴。”
说完,福晋伸出那只带着两只护甲套的修长白皙的手,李嬷嬷立刻伸出胳膊,扶起她走到了梳妆台前。
李嬷嬷虽想不通福晋为何突然要去掉头上稍微鲜艳的首饰,但还是照着她的吩咐做了。
待她将福晋头上的首饰收拾完,福晋在铜镜里左右四顾,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起身朝侧间走去。
福晋不歇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得守着。
看了看屋内的那个大西洋座钟,李嬷嬷走到侧间,对福晋劝道:“福晋,您都写了三张了,该歇了。”
未等福晋开口说话,就听到外头的太监喊了一句:主子爷吉祥!
李嬷嬷一惊,但福晋却像早就料到一般,立刻放下笔,走到侧间门口时,四爷已经进屋了。
李嬷嬷福了福后,就站到门口去等吩咐了。
四爷一眼,看见福晋头上素雅的装饰,刚刚还阴沉的脸色就缓和了点。
“福晋还没睡?”四爷在书房里看完了一天的门贴和记录后,又想了想,就来了后院。
“弘晖有点咳嗽,我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多为他抄些经文,祈求菩萨保佑。”福晋脸带忧色地说道。
{}无弹窗从皇觉寺回来的当晚,四爷一回前院,换了身衣裳,就径直到大阿哥的屋子里探望这个自己悉心栽培了八年的嫡长子。
近几天,大阿哥弘晖着了风寒,此刻有些咳嗽。他这一咳嗽,很让四爷听得很揪心。
“苏培盛,将那个没伺候好大阿哥的奴才,拖下去,杖二十。”他心里怒火一升,便对早就跪在地上不敢作声的几个伺候的奴才们喝道。
此时,一个叫小路子的太监连忙将头重重地磕着木地板上,嘴里只喊道:“主子爷开恩,奴才没伺候好大阿哥,愿受处罚。”
此时,苏培盛已经走到他跟前,冷冷道:“走吧!”
小路子被苏培盛带到前院去挨板子去了,以免在这里打,惨叫声惊扰了大阿哥。
剩下的两个嬷嬷和几个太监都心里开始打鼓起来,怕四爷会继续泄火。
可是,主子的话不管有没有错,只要他不顺心了,就是奴才的错,就得受罚!
“白大夫来过了?给阿哥开的药一天喝几遍?”四爷黑着脸问道。
只见一个有些年岁的嬷嬷镇静了一下发抖的身子,立刻俯下身子,磕下头去,然后才稍稍抬起一点点,回道:“回主子爷的话,白大夫一早就来了,给大阿哥开了三天的药,说是三天后还不见起色,再去叫他来。这药每天煎服三次,刚刚第三次的药已经给阿哥喝过了。”
“阿哥的身子擦过了吗,晚膳用过了吗?”四爷也不叫那个嬷嬷起身,接着又问道。
“回主子爷的话,阿哥身子中午擦过一遍了,晚上天气凉,奴才就给大阿哥擦过脸和手脚。晚膳只用了点白粥和菜叶。白大夫交代,大阿哥不能食用荤腥。”就在嬷嬷身边的一个太监立刻俯身下去,磕头回道。
四爷这才放下心,见大阿哥已经睡着了,也不好再出言惊动他,便站了起来,对为首的嬷嬷嘱咐道:“好好照顾大阿哥,不准有一点闪失,否则你们都仔细着头上的脑袋!”
一屋子的奴才都匍匐在地上,只等到四爷与他的随从走远了,才敢抬头起身。
四爷回到前院的时候,小路子已经被打得昏过去,人也已经给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