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徐府当诱饵,杨氏果然不再反对。
她虽然软弱,可打心眼里憎恨徐家的人,只要自己的娃比他们要有出息,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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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洲虽是个小霸王,却没什么头脑,三番五次地被徐琰整治,如今还遭到了威胁,从未受过委屈的大少爷回到家就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刘氏,刘氏听完盛怒,扬言要将徐琰一家赶出春华镇。
大少爷落入了粪水坑中,自然是无休止地沐浴清洁,一宿已过,东院的丫头们仍在不停地更换着浴汤,去年晒干的花瓣眼见着就要用光了,她们只得去花园里采摘新鲜的,晨间露重,采来的花瓣正是新鲜。
笙儿刚从厨房过来,见到两三个丫头端着水盆进进出出,额上满是汗珠,颈项上的汗渍也成串地流入杏色的褂衣里,浸湿了胸前的整片领口。
“换了几桶水了?”她托着食盘,里面三荤两素并一碗青菜粥,全是徐之洲最爱吃的。
为首的那名丫鬟颔首应道:“回笙儿姐,这是今日的第四桶水了,依少爷的意思,还要再换两桶,里面加茉莉,月季少许即可。忍冬味道太重,少爷不喜欢,让姐姐不要再备了。”
昨天回府后洗了十桶浴汤,今日天刚破晓,徐之洲就做了噩梦,梦见自己掉入了一片粪海,怎么游都游不到尽头,四处都是蠕动的蛆虫,成群结队地钻入他的五官里,恶心至极。
醒来之后,他就嚷着要沐浴。
听了丫鬟的话,笙儿不发一言,点点头,捧着食盘往屋中走去。
刚迈上石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她回头问道:“少爷的脏衣服处理了吗?”
那丫鬟道:“昨个儿傍晚便已按照姐姐的吩咐拿出府烧掉了。”
她满意地扬起唇角,转身进了屋中。
东院面阔七间,左右各三,中为正厅,前后皆有连廊,通前、后、西三院。自五年前二爷辞世后,西院便一直空闲着,偶尔堆放些杂物,或是有客来访时用作歇脚,再无其他用途。
正厅左边的三间房屋为大少爷徐之洲所有,靠外的两间专供值夜的丫头使用,里面摆设稍简,仅一床一榻、两个梨木衣柜和几张矮脚圆凳,最里面的那间则豪华无比,一扇雕花百叶窗向南而开,居左的墙角设有楠木圆榻一张,月白色的帐幔是用上等的水波绫裁制而成,居中的青琉璃茶几上摆有一座上等的玉雕香炉,里层是一方极小的半圆形青铜容器,以供檀香燃烧。
榻尾有一面梨木雕百花罩紫纱屏风,屏风后方则是一个硕大的浴桶,此刻徐之洲长发散落,正闭目倚靠在桶缘的蟒纹皮枕上,漂浮在浴汤上的鲜红花瓣衬得养尊处优的少爷皮肤白嫩细腻,足以媲美女子的玉脂凝肤。
笙儿踩着莲步来到里屋,绕过屏风,见他闭目熟睡,便托着食盘又静悄悄地往外面走去。
然而她刚迈开步子,徐之洲就开了口唤了她一声“笙儿姐”。
笙儿含笑折回,将食盘放在浴桶旁的高几上,拿巾子替徐之洲将额上蒸出的细汗轻轻擦拭掉,随即柔声说道:“天还未亮少爷便起身沐浴,这会儿肚子必然饿得慌,奴婢做了些你最爱吃的粥菜,趁热吃些吧。”
徐之洲悠悠地睁开了眼,余光瞥向那些菜肴,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还是笙儿姐贴心。”
笙儿一边替他喂食,一边暗自观察他的面色,待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少爷昨日受了这般大的委屈,老太君可有替你做主?”
徐之洲吸溜一口吞下软滑的青菜粥,道:“这事可没让那老太婆知道。徐琰那小子虽年幼,却不是个好惹的主,若有朝一日他回来认亲,老太婆要是心软,那可就麻烦了。”
他不是不想让老太君知道,而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前后两次落入了同一个陷阱里,用徐琰的话来说,同样的招数能上当两次,便是他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