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拭了拭通红泪眼,挽了小棠的手,将头挨近她耳边,道:“那得说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若透给旁人半个字,便叫天打五雷轰!”
“那是自然。”
“既已说定,那咱们便快些回去,此事如何计议,还得好好寻思寻思……”
“嗯。”
春日渐暖,柳上黄莺闹闹喳喳,太阳照破窗子映在案上有尘屑翻飞,连笙正撑着胳膊肘打盹,那扬尘扑在她的鼻尖痒痒的,她突然“阿嚏——”一个喷嚏,打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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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谷雨,再过几日便是长青的生辰了。
这一年,长青及冠,卫大将军特意留在京都,为他加冠。
是日天色极好,连笙赶着日出起了个大早,要去参加长青的冠礼。打从江州回来过后,她也有一阵子再没见过日出了。第一缕晨光还未照抵将军府,她便已手脚麻利换了一身新衣前去祠堂候着。然而连笙如此的郑重其事,却在半个时辰后才发现,与她的郑重其事截然相背的——长青的冠礼竟会简陋极了。
卫大将军不过请了数位宗亲,左右也无旁的宾赞,连笙暗自抄着手点了点,十根手指头还未用尽,在场诸位便已点完了。
再如何也是敕造将军府的长公子,及冠大礼,却连小门小户家的少爷也不如。
连笙正觉颇有些奇怪,倏忽瞥见墙上挂的卫夫人画像,顿时才又幡然醒悟。今日长青生辰,亦是卫夫人二十年祭日,先时长青便曾有言,冠礼这日,还要前去西山祭拜亡母,如此从简一些,便也说得通了。
于是她也不再有疑,只看卫大将军为他主持加冠。
长青坐在祠堂正中,先行束发后,便由墨先生加首冠。一方黑布戴顶,是为缁布冠,礼毕,后由长恭加皮弁,再由卫大将军加爵弁。三冠礼成,卫大将军赐字,长青拜过天地先祖后,便才脱下帽子礼服,换上一身玄衣出来。
连笙并不常见他穿这样一身玄色的衣服,往日里倒是长恭会穿,一身玄色缀了领上的赤红镶边,仪容周正,倒更又显出他翩翩长兄风范。
长青坐在轮椅上拜过卫大将军,卫大将军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甚好。”
而后一行众人作别了宗亲,便就登车上马,出了门向西山去。